刘备一席话,激得家老面红耳赤,他把手杖往地上狠狠一拄,扬声道:“事关王家存亡,这事我必须召集大家商议!”
貂蝉极为生气,妙姿突然化为飞烟,再度现身时,已是玉手向家老面前一挡:“家老何必召集众人,难道这事不能让凌弟决断?”
“凌公子年纪尚轻,难断大事。现在的王家,是我们长老做主!小姐,玄德这样的外人不懂规矩,你也不懂规矩吗?”家老冷哼一声,高傲地瞪着貂蝉。
虽然貂蝉是王允的义女,然而王家上下都是不服貂蝉。一来貂蝉只是女子,而来她不过是王允的义女,身世不明不白。对于这样的一个连名字都是王允所赐的少女,自恃姓氏高贵的王家自然是不以为然。只不过碍着王允是家主的面子,表面上礼敬貂蝉几分罢了。
貂蝉轻咬朱唇,不得已只能退下。虽然知道家老实际上是不屑于自己,但家老都已经在话语间请出了家规,这可是违拗不得的。
家老下到院中举起手杖,那平白无奇的手杖却突然发出了洪钟般的声音,并泛出耀眼的白光。王家子弟循着这白光聚集,转瞬间就聚集了数百人。
陆离不禁感叹太原王氏果然是大家族,哪怕本家已经在洛阳折损殆尽,分家竟然也有这么多号子弟。
“世家大族就是规矩多。”见到家老在寨墙围筑的院子里召唤族人,陆离忍不住嘀咕了两句,“所谓家规是什么?”
“王家家规,就是在家主年幼不能掌事的时候,由三大长老议定族中大事。可现如今,除了这位保守的家老以外,另一位长老已经随义父葬身洛阳。这可怎么办?”
陆离不禁好奇:“不是三大长老吗?即使有一位长老不幸弃世,那除了现场的这位顽固家老以外,不是还有一个长老么?”
王凌听到此处,不禁苦笑:“陆太守,所谓长老,当然是在王家极具威望的王姓人。至于随堂叔殉难的那位长老自然不必说,家老掌管家族事务多年,教谕子弟、核算族产,可谓尽职尽责。虽然有些保守守旧,但换一个视角看也算老成持重,是大家一直以来依赖的对象。那你想想看,我们王家还得有一位地位如此重要的人物,那会是谁?”
陆离眉头紧皱,继而大惊:“难不成是剑圣王越?”
王凌点了点头:“且不说王越是分家的人,而且他是个游侠,虽然有长老的称号,却一直飘游在外,极少着家。我们现在哪里能寻着他?
更何况,就算现在找到了他,你又不是没看到分家的人对我是什么态度。恐怕是就算找到了王越,他也会代表分家,反对我的抉择吧?”
四人面面相觑,如果真是像王凌所说的这样,那恐怕所谓的三大长老群议,就只会是家老的独角戏了。
而就在刚才,家老的态度,四人也都是看得很清楚。如果真是这么发展下去,别说陆离请王家入驻的建议,甚至连刚刚王凌答应下来让陆离军队过山的事情,都有可能黄了。
眼看院里已经聚满了人,四人只得走下寨墙。
家老见到众人到期,于是收去杖上华光,向众人说道:“刚才,刘玄德与陆太守,一同向凌公子提了个建议。那就是让王家迁入晋阳城,响应陆太守反抗董卓。大家觉得,这事可不可行?”
众人一片哗然,虽然议论颇多,但陆离听到大多都是“董卓势大、难与争锋”的论调。
家老显然对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他高声道:“大家肃静!凌少主年幼,我决定召开三长老群议,可是现场就只有我一人是长老,而我的决断如下……”
“谁说只有你一个?”一个陆离许久没有听过的声音传来,紧锁的寨门突然洞开,门外却空无一人,仿佛是被风吹开一样。
一道飞影疾冲而过,其腰间仿佛挟带着一道华光。只是转眼之间,王越就出现在了家老身边。
王家子弟一阵惊呼,不少人还爆出了喝彩声,显然身为剑圣的王越,要比管理家族琐事的家老更受到年轻子弟的喜爱。
“王越?你回来了。”家老只是略略扬起眉毛,并没有像其他没见过场面的年轻人那样,被王越的突然到来所震惊。
王越向家老一拱手,此时众人才注意到刚才他腰间的光芒,竟然是他手中之剑业已拔出:“家老,好久不见。”
“我刚才正说到凌公子……”
王越却没有听家老絮絮叨叨,他直接打断了家老的话:“我知道,我同意王家进驻洛阳、反抗董卓。”
王家的父老子弟都是一片哗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分家的王越,竟然支持了主家少主的想法。
见到众人迷惑的样子,王越解释道:“我不是为了凌公子才做这个决断的,之所以要如此行事,一是因为向凌公子提出意见的刘玄德、陆明夷,都是我深予信赖的人。
其二……”说到这,王越的声音沉了下去。
“其二,我曾接受董卓的赏格,拿了极多的钱财,前去刺杀威胁了董卓的冀州牧皇甫嵩。我一度认为那场刺杀是自己的得意手笔,就连大家如今栖身的这座山寨,也是我用赏钱建起来的。曾几何时,我还对董卓慷慨的出手很是满意。
然而转眼间,没了威胁、掌握了权势的董卓,却杀掉了我太原王氏本家的几乎全部亲族子弟。这还不是刺杀一个人,而是株连全族,害我太原王氏百余口全被斩首,只有王凌被我弟子刘备救出。
如果不是我当初刺杀了皇甫嵩,或许他今天已经提冀州大军与董卓抗衡,王允也不必铤而走险结果被董卓所杀。
可以说,王允之死是我犯下的巨大过错,我被世人称作剑圣,却竟是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这何其讽刺!如今,我一定要纠正这个过错。我王越是个游侠,何谓侠者?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所以我必谢刘备之恩、必报董贼之仇!”
说罢,王越闪电般地扬起右手之剑,在自己左手上飞速割过。众人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只见血光一闪,王越左手的一根手指就掉在了地上!
“这是我谢罪的证明,同样也表明我的决断!”虽然额角因剧痛而冒着汗珠,王越却毅然地看着在场的所有子弟,其决心显然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