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话一说穿,付清欢就觉得和封凉单独相处成了煎熬。她很想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去教导他,但是封凉俨然一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做主”的老成样驳回她的观点。
真是糟心。
付清欢决定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刚要开口,封凉却先发了话。
“你的功夫,是隐王教你的?”
“不算吧,他没教我多少。”
“那是谁教的你?”
“……是我失去记忆以前的人教我的吧,所以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也就是说你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
“原本是的,但是现在拼拼凑凑地也知道了不少,”付清欢顿了顿,“但是有的事情觉得不如不知。”
“为什么?”
封凉彻底化身问题少年,付清欢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因为有的事情不太愉快,”付清欢面朝湖面,“我想活得简单些,可是周遭的事情总是会被复杂化。现在唯一牵绊我的,就只剩下找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别的事情,我都不想再去理会了。”
反正封隐有了桃姬给她的药,也不用依赖她的血压制血蛊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药物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付清欢微微皱起眉。
“那个事情,我已经让人带话给南疆的兄弟帮忙找了。”封凉走到她的身侧,“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我之前那么急,是因为王琰放话要害我弟弟,现在王琰成了疯子,他受到的威胁应该也少了大半。”付清欢顿了顿,“但是还是希望能尽快找到吧。那是我在这个世上剩下的唯一的亲人,我不求以后能和他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求他能平安无事。”
“苍州那片居民不多,找起来应该不会特别费力。”
“但愿吧。”
“那其他的呢,关于自己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然后知道我的父母早早地就亡故了。”付清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怅惘,她穿越过后曾对自己的亲人的关爱有过希冀,结果却发现现状比上辈子所差无几。
或许她真是命带孤星。
“但是你至少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封凉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用手轻轻触碰冰凉的湖面,“而我却连父母的身份都不知道。”
“你就没有追问过大将军自己的身世吗?”
“大将军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应该只有一岁多,那个时候恰逢北陵与南诏交战,边境那边有个贼偷东西偷到了军营里头,结果被抓了起来,将士们来搜的时候就看到了我,那个贼是村里头公认的光棍,他自己也承认我是他偷来的。边疆贫苦,每个人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没人想要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天策军见我奄奄一息就把我带回了军营,大将军看过之后决定收养我,”封隐顿了顿,“我问过大将军为什么这么决定,大将军说是有眼缘。”
“那你后来有没有打探过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那个贼应该知道。”
“大将军让人审问过那个贼,那个贼只说是别人把我偷来了寄放在他那里的,那是一个贩卖婴孩的窝点,而且只贩卖男婴,很那个窝点后来很久就被天策军端掉了,而我的来由却没人说得出来。”
付清欢默然。
她不知道她和封凉谁更不幸些,但是听封凉这么说,她心里忽然就觉得难受起来。
“这湖里有鱼,”封凉忽然说了一声,“这水是活水,应该是和外面相通的。”
“这样一来,如果这里也被发现,这条湖就是逃生的最后一条路吧。”付清欢淡淡道。
“但是这湖水冰得很,身体素质不够的人这么跳下去没过多久就会被冻僵,或者四肢抽筋,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所以说这增加了颜玉卿的逃生几率,”付清欢眯了眯眼,“他是得罪过多少人,才要处处设防。”
“兴许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习惯性给自己留条活路,”封凉缓缓说道,“这只是一种本能,每一个人都有本能。”
付清欢垂眸,“上面的人应该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封凉应了一声站起来,拿过付清欢手里的衣服给自己披上,重新拉起她的手,“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原来的路返回,付清欢小心翼翼地踏上台阶,正准备跟着他出去时,前面的人忽然一顿。
封凉握紧了她的手,回头看着她,“我愿意陪你,就像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