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没什么本事,却是一身傲气,翟霏霏却不同,她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一身傲骨却不能没有。
“承蒙使君教诲,奴生平别无所长,唯有胆子大些,倒让使君见笑了!”
司马顺昌一愕:在官员面前,平民百姓不分男女多是战战兢兢,点头哈腰,生怕哪句话惹来官司,这小娘子年岁不大,竟无一般女子那种扭捏做作,难道看走了眼了?
“你果然大胆,见了本官,因何不拜?”
“司马骑尉此言差矣,这位长孙郎君也不曾拜过使君,为何偏偏奴家要拜?”
“这个……长孙五郎乃是相公之子,自是身份高贵,岂是你等贱妇可比?”
翟霏霏一听这话更是着恼,凭什么宰相之子就该高人一等,平民百姓只能任人宰割?她血液里倾注的完全是现代人平等的观念,耳朵里哪容得下这等论调?
“不知司马骑尉,这‘贱妇’二字,从何而来?”
“哼!你是被告,还当不得贱妇么?”
翟霏霏不怒反笑,呛声道:“司马骑尉这算什么逻辑?纵是被告,也要先审后断,未曾过堂,即明是非,司马骑尉真是当世神判,我大唐今后恐再不缺冤案了。”
连讽带顶,直把司马顺昌气得胡子撅起老高。
众人闻言皆冒冷汗:小娘子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这司马骑尉岂能善罢甘休?
长孙温眼珠上翻:这贱婢害我不成,如今又得罪了司马骑尉,她这就是找死。
白舒同低声劝慰道:“你何必与粗人口舌之争,将他惹恼,与己不利。”
翟霏霏瞪他一眼:“这厮狗眼看人低,你忍得,我可忍不得。”
她这脾气一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白舒同暗暗搓手:这便如何是好?
果然,司马顺昌大怒:“来人,将这贱妇给我拿下,带往雍州府!”
雍州府对于一般人来讲就是地狱的代名词,大多数人有命进去,不一定有命出来,纵然不是死罪,也得打个半死,能不能撑得住就要看运气了。
翟霏霏没进过雍州府,当然不知道它的厉害,但她自忖身正不怕影子斜,腰板儿挺得更直,脸上毫无惧色。
身边两名差官,应了一声,手持绳锁,冲了上来。
贺迹春、白舒同和胡全三人跳了出来,摆开架势,拦住去路。
司马顺昌一愣:这女子竟有护驾,怪不得毫无惧色,有恃无恐,莫非大有来头?怎的刚才冯大娘只说是客人间一点误会,并未提及翟氏的来历,莫非她有意隐瞒?
冯大娘也是揪着心:这位翟娘子性情倔强刚烈,果然与润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见司马顺昌扭头看自己,连忙低声道:“这小娘子似是颇有些来历,详情我也不知。此事正如刚才妾身所言,长孙五郎挑衅在先,并非翟氏之过,骑尉决断还是慎重些好。”
司马顺昌眉头紧锁,此事甚是棘手:上头有令,命自己今晚带人乔装进入揽花庭,以防有事,想不到果然应验,可是却不知当下该如何处置?
长安京师圣人脚下,藏龙卧虎之地,自己不过从七品,见识毕竟有限,一旦不察,得罪了显贵,轻则前途尽毁,重则血光之灾,还是先把对方身份搞清楚再说。
想到这里,司马顺昌摆了摆手,让两名手下退后,语气明显放缓:“不知翟娘子府在何方,家中亲眷官居何职?”
翟霏霏嫣然一笑:“奴家一介平民,哪有相公家的郎君这般显赫,司马骑尉不先问案,却先问家世,是何道理?”
一句话又噎了回来。
司马顺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又遭一顿挖苦,越发觉得这女子深不可测,大意不得。可是转念又一想:京城高官当中谁家的女儿会是这般年纪?谁在圣人面前的恩宠能超过长孙无忌?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周全,司马顺昌索性把球抛给翟霏霏:“那么以翟娘子之见,又当如何?”
翟霏霏道:“这里是烟花之地,并非审案公堂,以奴之见,我等在场之人皆应前往雍州府大堂,问明是非曲直,方好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