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为民夫妇谈话间,门帘抖动,却是甄吴氏掀开门帘,立在一旁;紧接着,甄柳奇端着一大盆炖得熟烂的鹿排,走了进来,那盆梅花鹿排犹自热气腾腾。
甄吴氏将炕桌收拾干净,甄柳奇把盆放到炕上的桌子上面,开口道:“贾大哥和大嫂来尝尝我们满州特色酸菜炖鹿排。”一边说着,又着甄吴氏拿来四个酒碗,放在炕桌上。
晚餐开动,东野为民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鹿排,试吃了两口,不由得赞道:“香而不腻,入口即烂,酸味很正,味道极好!”
甄柳奇笑道:“炖这锅梅花鹿排,我用了满州特色酸白菜。也就是满州八大怪之七,即大缸小坛渍白菜。满州的冬天长,过去,过冬就是三样菜,白菜、萝卜、土豆,过冬前都要把这几样菜储存在小屋子一样的地窖里,但是白菜容易烂,就用大缸小坛的腌起来了。渍酸菜也和满州的过年杀年猪有关。满州民谣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满州民间过年杀猪后,家家都是“猪肉炖酸菜”。猪肉油大,酸菜酸味浓,猪肉和酸菜一起炖,香而不腻还熟得快。”
东野为民叹道:“当年满州北伐,战事吃紧,那时,只要有口饭,能吃饱就可以了,哪能有如此享受!”
甄柳奇附和道:“确实如此,当时条件艰苦,即使是......”说到这里,看了甄吴氏一眼,又道:“曾听闻,即使是我们的民帅,也是和普通士卒一道,吃得同一大锅士卒饭食。”
东野为民点点头,以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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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李莎白好奇地问道:“那第八怪又是什么?”
甄吴氏接过话头,道:“满州八大怪最后一怪,两口子睡觉头朝外。”言罢,见伊李莎白一脸不解,解释道:“满州野外是大片的山野森林,里面野兽很多,经常跑到民房附近,为了防止野兽,即使是晚上睡觉,也要十二分小心,把头朝外以便听到门外动静。另外,炕里一般紧挨着窗户,窗边通常会有冷风,为防止睡着后,有冷风吹着头和肩膀,所以头要朝炕外睡。”
甄吴氏又道:“其实满州还有一怪,叫做幔帐挂在炕沿外。因为满州百姓都是睡大炕,有的家里一南一北两张炕,中间拉上一幔帐就是隔墙了,所以肯定是挂在炕沿外边了。不过,我家里除了这间东屋有火炕外,厨房西边那间西屋里也有火炕,刚才已经着我当家的烧得火热,今天晚上,大哥大嫂可以睡在西屋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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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柳奇端起酒碗来敬酒,甄吴氏也端起斟满的酒碗同敬,东野为民看到,为之一愣,既而道:“你嫂子尚在哺乳期内,不能饮酒!对孩儿不好!”
甄柳奇笑道:“满州酷寒,无论男女均常饮酒御寒!”又转头对甄吴氏道:“既然饮酒对孩儿不好,那娘子暂时也不要再饮了,待孩儿断奶之后再说!”言罢,又对东野为民道:“敬贾大哥一碗酒,以此酒给贾大哥接风,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举起酒碗,碗口向下示意。
东野为民看了一眼那酒,不由得再次赞道:“好一个满江红!”言罢,也是一饮而尽,如同甄柳奇一般,举起酒碗,碗口向下示意。
甄柳奇笑道:“听贾大哥此言,对这满江红酒极为熟悉?”
东野为民亦笑道:“此番来的路上,曾遇到往日一位袍泽,席间也是这满江红酒,这酒入喉辛烈,犹如一把带着火焰的利刃在胸腹间转动,的确能让饮者感觉犹如在喝魔族之血一般痛快,无愧于满江红三个字!当时,在酒席上,我那头座骑赤睛雪鬣狮满饮了一坛酒,闹出了不少笑话!”
甄柳奇接口道:“正要问贾大哥呢,这两头雄狮黑虎的晚间吃食该如何安排?是用那熊罴的尸身来喂么?”
东野为民摆摆手,道“不必麻烦!前番卸下鞍鞯之后、进屋之前,我已指示雄狮自行去捕猎了,看时辰,这会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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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正说话间,伊李莎白神色突然一紧,支起耳朵听窗外动静。众人见状,也不再言语,一起静声聆听,只听得外间那黑虎在似在低声嘶吼。
东野为民和甄柳奇连忙下炕,两个女人趴在窗户前向外张望。东野为民拿起放在屋角的两柄大锤出门,甄柳奇也从厨房持着铁叉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院子里四下打量,忽听得‘噗通’一声响,一头白毛野兽从一丈多高的圆木栅栏跳了进来,落在院中,又是‘扑通’一声响,那白毛野兽将口中所衔之物扔在地上。甄柳奇定睛一看,原来跳将进来的是东野为民的那头座骑雄狮,它扔在地上的所衔之物是一头牛犊。
东野为民喜道:“正说这厮呢,就回来了,正好,白狮黑虎的晚餐有着落了!”转身回屋,放下两柄大锤,拎着那杆暴雪梅花枪回来院落中。
甄柳奇看着他在忙活,极为好奇,立在一旁观看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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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为民把枪头对准牛犊,从腹部到后臀部,一下插了进去,随后手腕一抖,枪身起立,把那牛犊高高挑起,牛头朝下。接着轻轻一顿,把枪杆插在院落当中。他又掏出腰间短刀,正准备把那倒挑起来的牛犊腹部豁开,取出内脏,却听得甄柳奇阻止他道:“贾大哥且慢!”他当即住手,转头看着甄柳奇,看他有何话说。
甄柳奇急忙上前,道:“贾大哥,你这头雄狮是否曾伤过人?”
东野为民笑道:“战阵之上,雄狮虽为座骑,但有时性起,定然伤过敌人!”
甄柳奇又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在平日里,这头雄狮是否会主动伤人?”
东野为民奇道:“这头雄狮已驯化得初通人性,外人若不主动招惹于它,是不会主动伤人的。即使它出去捕食,也从不以人为食,甄兄弟无须耽心。”
甄柳奇苦笑道:“可是,贾大哥,你看这里,这雄狮若不曾伤人,如何捕猎得这头牛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