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瞎猜的。”安金藏立刻打着马虎眼,一不留神就“剧透”了。
而刘幽求还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没道理啊。谁都知道,这可是那厮挥霍了我朝无数钱粮来讨好皇上的,怎么可能是他自己烧了呢?那岂不是死罪么?”
安金藏笑了笑,他其实挺想见到薛怀义本人的,这朵大奇葩,到底为什么要干出这么任性的事情来,以前他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还略微思考过:“万千宠爱于一身,在被包养这方面,原来到了最后,男人和女人的表现是差不多的,我猜,薛怀义说不定真的爱皇上呢。”
“你怎么知道?”
安金藏冲着刘幽求讳莫如深地一笑:“一个拥有天底下至高无上权力,单独对自己有求必应宠溺有加,如果这样,都不足以产生爱慕和依恋,有那种的定力,也就不会成为男宠了。”
“你这家伙,在你之前二十年的人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人看事,总不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儿。”
西域的散戏班子到了太乐署就进去了。
想来天色还早,先到这里来做做准备工作的。
安金藏这才想起来,之前那个装神弄鬼的韦团儿就是从太乐署的散戏班子出来的。
果然,太乐署里负责散戏的乐正已经在乐署的门口久等了,这架势,大概类似于国家杂技团接待外国杂技代表团的意思,大家可以互相交流经验,切磋技艺。
不过,对于这里,安金藏的“老单位”,安金藏可以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他醒过来第一个待着的地方,是同在太常寺的太医署里。
人已经成功混进宫了,就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国际杂技代表团”里了,不然就真引起这个杂技班子的怀疑了。
不过,就算自己养了大胡子,穿着胡服大摇大摆地在皇宫里走动,不引起注意都很难。
正在想着怎么办的时候,从他身边忽然走过几个黑乎乎的身影从他的身边掠过,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几个黑人,帮这个”国际杂技团”搬着用骆驼驮进来的杂技道具,艰难地朝太乐署里面走着。
“咦?咱们这儿竟然还有黑人?”安金藏见了,忍不住嘀咕着。
“哈,你是说那几个昆仑奴么?”刘幽求听了,笑着说。
“昆仑奴是黑人?!”安金藏有些诧异,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什么昆仑奴这种的,可都是些帅哥,不过他现在看着那些昆仑奴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他一把抓住刘幽求的胳膊,”走,我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了!”
三个人躲开巡逻的卫兵,一路跑着,到了被烧毁的明堂的废墟。
“怂货,咱们跑这儿来做什么?”刘幽求看着眼前还没清理完的火灾现场问着。
安金藏咧嘴一笑:“咱们当一回昆仑奴如何?”说着,蹲下身,手抓起一块黑色的焦炭,在自己脸上涂抹了起来,很快,整张来脸都黑了,显得眼白和牙齿特比白亮,那样子,滑稽极了。
刘幽求见了,差一点笑出了声:“我是没关系,这总不能咱们的美人儿也受这委屈。”
”这宫里没人认识我,我去弄套女官的衣服就好了。”仙瑶用委婉的方式拒绝了把自己涂黑的做法。
仙瑶的回答给了刘幽求灵感,他鸡贼地说:“嘿嘿,昆仑奴大多是显贵才配有的,我看,咱们有一个昆仑奴就好了,这宫里,认识我的也不多,不若我去找件像样的锦袍,做你的主人如何?”
对于这两个配合度等于零的同伴的回答,安金藏虽然无奈却也无话可说,毕竟最不能出现在这个皇宫中的脸,还真就是他安金藏的脸了,也怪自己太有“本事”,短短的时间里,就在唐宫里混成了个小名人儿了,抛头露面都不方便了。
涂黑了脸,再把头发和胡子弄得乱糟糟了些,安金藏又从西域的商人变成了昆仑奴了。
看着又一次改头换面的安金藏,刘幽求看得乐不可支:“怂货,你这样子,估计连你亲妈都认不得你了!”
安金藏苦笑了一下,心想着,就算什么都不干,自己变成了个西域帅哥,她老人家如果还活着,也不会认识自己了,知道自己儿子变这么帅,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娘会不会特开心。
换了模样,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太医署,他要找到钟离英倩,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这丫头过得怎么样。
一个贵族加一个女官和昆仑奴的组合,在这宫中看起来,竟然毫无违和之感,三个人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太医署了。
太医署里,依旧如往常一样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儿,作为安金藏刚来大唐时候养病的地方,他走入这里的时候竟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亲和力,在经历了险象环生的各种事件之后,没想到当初躺在这个皇宫的角落里的时候,竟然是最平静的时光,何况还有个温柔体贴的乖妹子钟离英倩。
然而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里面,竟然一直没有看到钟离英倩的身影,这让安金藏不安了起来,毕竟她和自己走得太近了。
正在忧心的时候,身旁经过一个帮工模样的男孩,喊着:“钟离医正,药煎好了,您要不过来瞧瞧?”
“好,就来。”一个安金藏再熟悉不过的清亮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钟离英倩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依旧是一身女官的打扮,只不过衣服的颜色,从原来的淡青色,变成了深绿色——这小丫头是升了官儿了。
安金藏弓着腰一副奴隶的样子,钟离英倩自然没有瞧出来,只是刘幽求迎面冲她咳嗽了一声。
本来专心来看汤药的钟离英倩,循声目光落在了刘幽求的脸上,看到他的那一刻,在一旁默默瞧着的安金藏,都觉得钟离英倩的灵魂被电击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她的双眼里是空无一物的,但是,很快,那双眼被泪水充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