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军当初在打黄巾时,曾经从一个官军骑兵手里得到过一种造型奇特的哨子,这种哨子只需轻轻一吹,就可以发出能够传播极远的哨响。可惜那个骑兵的上级对此并不重视,导致这种哨子在官军中并没有推广开来。而赵二则抓住机会,命工匠大量仿制这种哨子,并配发所有刘备军的军官,用以互相联络。
赵二立即站起身来,准备迎接敌人。
过了一会儿,另一边亦传出同样的哨响。很快,一小股手执火把的人朝这边移动过来了。
等到他们靠近后,赵二大喊一声:“什么人!给我站住!”
与此同时,赵二也看清了来人的情况。
这群人大约有三十人,都是男人。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穿得却很杂乱,每个人都披着好几件衣服,其中还混有不少女人衣服。手上、肩上、后背上都挂满了各种财物,都是些粮食、布匹之类,外加几件不知什么材质的劣质首饰。人人皆配有武器,而其中几个人身上还带着些伤。
不用问,这些人肯定就是那伙匪寇,而且刚刚抢掠完。身上全是抢来的赃物。
那群匪寇先是一慌,随即马上镇定下来,因为他们看到面前只有两个人,一个白白净净,身穿绸袍,像个公子哥;另一个高大强壮,身披铁铠手持刀盾,像个护卫。
想来应该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出来游历的吧!他们想道。
于是他们也不怕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吓死俺了,俺还以为又是官兵呢!”
“原来是个路过的世家子。”
“区区一个护卫就敢拦俺们?”
“不知死活!正好,这家伙看起来身上应该有不少油水,真是送上门来的!”
这些盗匪以为赵二人少,便不再准备逃走,反而打算抢劫赵二。
赵二冷笑一声:“哼哼,不知死活?那是你们!赵绅、赵明、赵触、赵锤出来!”
四个人立即现身,与赵熊一起将赵二护在中心。
盗匪们一看到鸳鸯阵,立刻意识到这几个“护卫”好像跟刚才两个路口的官兵是一样的打扮,那些官兵也是同样的阵型。
他们顿时又慌了,其中一个人问那个为首的:“头儿,怎么办?”
那个为首的人一咬牙,下定决心道:“最后一个路口肯定也有官兵,这边只有五个(白净瘦弱的赵二被自动忽略),闯出去的概率还大些,大伙不要与他们纠缠,绕过去跑!”
这些人在其他路口见识过鸳鸯阵的威力,即使面对五个战兵,也知道不可能战胜。所以决定绕开逃跑,反正自己这边人多,谅他们五个也不能拦住。至少没法全部拦住。
于是他们开始向赵二的方向冲过来,离赵二越来越近。
“五个?哼哼……左什、右什出列!”一声令下,隐藏起来的两什战兵也显露出身形,出现在匪寇的两侧,正好把他们包围起来。
一看到被包围,盗匪们彻底慌了,变得不知所措。
赵二趁机大喊:“降者免死!”
其余战兵也一并大喊:“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人在不知所措之下,最容易听从旁边人的命令——即使是敌人的命令。于是这三十个盗匪直接弃械投降了。
一场完胜!
召集其他路口的战兵在此集合。赵二发现其中有一什战兵是带着几个俘虏过来的。原来是那最开始吹哨的那什。当初匪寇们最先从那个路口逃走,遇到把守的战兵后,觉得战兵人少,可以拼一拼,结果发现十个人竟然也有如此强的战力,一拼之下,只导致了自己一方伤了好几个人,而战兵们则连毛都没少一根。于是匪寇们转逃向其他路口。而那几个受伤的匪寇自然成了俘虏。匪寇们在第二个路口遇到战兵后,没有再战,而是直接逃向第三个路口,也就是赵二所在的路口,最终被一网打尽。
赵二等人直接押着俘虏返回县城,至于仍在燃烧着的房庄亭……就交给游缴去处理吧!
为了避免意外,中途并没有停歇,反正只是县里那点路程,对战兵们来说不算什么。还顺便把匪寇们的体能彻底耗干,让他们再无逃跑之机。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赵二一行人终于赶回了县城。
这事再一次轰动了县里的老百姓。
县尉大人亲自带兵救援乡里,一夜间活捉全部来犯匪寇,这对于县里人来说真是无上的大功德与大武勋啊!
之前赵二带兵扫荡县内无赖时,还有人说酸话,说带大军对付几个小混混算什么本事,换了谁都能做。结果这次的行动彻底让他们闭了嘴。
只带五十人,没有一个乡民助战的情况下活捉全部匪寇,一个没漏,自己方还无伤亡。这种事搁到哪任县尉身上也做不到啊!
再对比一下之前那个屁事不管、专顾吸血的诸葛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于是管县中“县令仁德,县尉威武”的名声自此彻底传开了。
不过赵二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仅仅是在刘关张为他摆的庆功宴上多喝了几杯而已。在他看来,自己威武是理所当然的,百姓们不过是在说废话而已。
不去管百姓们,赵二进入了已被扩建几倍的地牢里。
新招的几个狱吏早已恭候在此。当初赵二与简雍决定由战兵来补充县吏的不足,后来又改主意了。毕竟让精心培养出来的战兵来干这种小吏的活太过浪费,于是便改由本地人担任,人选则是从原先的二百县兵中选出的。反正这些原县兵之前干的也是类似的活计。
赵二问他们:“管水呢?”
“大人,我在这儿!”贼曹管水从里面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大人恕罪,在下正在审问犯人。”
赵二摆手表示不在意:“审问得怎么样了?”
管水回道:“在下无能,那个为首的匪寇嘴硬得狠,一句话也不肯松口。其他匪寇那里也没什么收获。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匪首名字叫许仲。”
在得知名字后,他专门翻阅了档案,调取出了这个许仲的资料,供赵二查看。
赵二翻了翻,发现这个许仲的经历还真有点意思:
许仲原本是颍川颍阴人,是当地有名的一个游侠儿。既然是游侠,那么基本上就不会去搞什么生产活动,整天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四处游荡。他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和一个年幼的弟弟,至于他哥哥则早夭,两岁就死了。
因为许仲不事生产,家中原本有的那块地也荒芜了。故而家中收入只能依靠老母亲织些布来供养家用。
而许仲这人不为家里挣钱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散财”,一旦手里钱稍微多些,就散出去,赏给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想博得一个“仗义疏财”的名声,却无视自己老母亲只能吃粗粮野菜的事实。
一天,许仲邀请几个同为游侠的朋友来家里吃喝,许仲为了面子,硬是叫他母亲去买些肉回来。
他母亲哪里有钱买肉,但为了不驳许仲面子,只好答应了。她来到了市集,看见以卖肉为生的王屠户在那里贩卖。
许母走到摊前,陷入了犹豫之中。她手里确实有一笔钱,但那是他们一家人接下来一个月的米粮钱。如果拿这钱去买了肉,那么他们家之后的一个月就要饿肚子了。但是许母又宠溺儿子,不想让儿子丢了面子。
就这样,许母把摊子上的一块肉拿起来,又放下,又拿起……
王屠户旁边负责收钱的小厮看不下去了,训斥道:“你这老太太,到底买不买!”
小厮声音大了些,把许母吓了一跳,一时没拿住,肉掉到了地上。
王屠户本来在忙着切肉,听到动静后看向这边,当时就怒了,大骂许母,说她来捣乱,不买肉还把肉弄脏。那王屠户本来就是个粗人,说话也直,骂起来自然不太好听。
而许母自知理亏,只得默默承受。最后王屠户看她一个老太太也不容易,骂一顿后就没再难为她,更没叫她赔钱。至于肉脏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许母回家后,心中委屈独自垂泪。许仲看见了,得知是王屠户骂了他母亲,当即就怒了。虽然他不怎么关心自己母亲,但母亲被别人骂了,他自己也觉得丢脸。便在当晚去了王屠户家,想找他算账。
此时王屠户正在家中切卖剩下的碎肉,手里还握着刀。许仲看见这幅场景后,怒意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惧怕:
许仲家贫,故而身体瘦弱。而王屠户家中有钱,与张飞类似,天天吃肉,膀大腰圆,现在手里又握着刀。故而许仲不敢惹他。
许仲想退缩,但王屠户可不想放过他。王屠户在许母走后,从买肉的乡亲们口中得知了许母的身份和家中情况。他当面大骂许仲不孝,说他有手有脚、年纪轻轻不去赚钱养家,却去当什么游侠,你要是真关心你母亲,就先自己赚钱为母亲买块肉再说,来找我干什么?
说得激动了,王屠户不慎被口水呛到,咳嗦了一阵子。
那许仲本来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看此景,瞬间找到台阶下了,他灵机一动,大喊:“你今日染疾,我趁你生病时教训你有失仁义,等你病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说完拔腿就跑了。
回去后,许仲觉得面子上还是挂不住,但是又自付打不过王屠户,愁眉苦脸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办法。
在某一天,他来到市集,看到王屠户在摊子前切肉,小厮在忙着买肉,其余人都没注意到许仲。只见王屠户切好肉后,就把刀丢在那里,去旁边水桶洗手了。
许仲趁机冲了过去,拿起王屠户的刀,趁王屠户低头背对着他洗手时,一刀捅了过去,正好刺中脖颈动脉处,一击毙命。
得手后许仲立刻逃窜。他也不管自己家中老母了,更不会管王屠户家中的妻女如何孤苦无依。他只管自己的面子。
几经辗转之后,许仲就逃到了管县,从此落草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