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声与雪声越来越清晰。
白梨将药盒规置整齐后,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头,心脏颤了颤。
方野已经醒了。
他的头发一丝一缕的散在眼前,眸光迸发出一种危险的光,目光不似在看白梨,反倒是涣散到没有一点聚焦。
破碎感十足。
白梨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哥哥,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冷汗从男人的五官蜿蜒向下。
流淌至下颚。
唇色极淡,看不出一丝血色。
好半天,他才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叩在白梨头上,“不用去医院,你怎么醒了。”
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嗓音很轻很轻。
却像是用尽了力气。
“还很疼吧?你先休息,别说话了。”
白梨担忧着说完才发现,他抬手时,袖子向内滑落了一些,手臂又添了几道细细的伤口,好在只是红痕上破了点皮,像是刚刚从床上跌落以后,划到了尖锐的桌角。
她抿了抿唇,走到桌边的药盒旁边,拿出创可贴来。
小心翼翼给方野贴上。
方野微睁着眼看着她的动作,那种尖锐到像被刀割一般的神经跳动似乎都没了存在感。
他逐渐的忽略了疼痛,看向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有很多疤痕,最严重的一道丑陋至极,从手腕横生至小臂,这样擦碰的小伤他从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少女的手抚在那道狰狞的疤痕上,像瞧不见一样,清亮的眼光中没有一丝害怕与可怖,反倒把那一点点破皮的地方,当做什么很需要治疗的伤。
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将创可贴覆盖在上面。
额头青筋又开始一阵一阵的跳动。
他的视线开始涣散模糊,眼尾也忍得泛红,为了避免少女被他吓到,索性闭上眼睛。
然后他竟然觉得,那些个折磨了他几十次夜晚的疼痛,在此刻都变得不再难熬。
……
白梨没有说话。
她静静的陪着方野,摸索着他头疼的规律,等到他呼吸再一次平稳下来,就跑去厨房喝了口水,然后深吸一口气,试图扶着方野睡回床上去。
她没有强大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天赋性的绝对力量。
只能先把他慢慢托起,然后再是手臂,然后到腰,一点一点的挪动着。
好不容易把人扶上去了,她才把大衣拿走,将柔软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轻声说着:“哥,我陪着你呢,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说不了就动动手指头,我能看见。”
也不知道方野听见没有,白梨自顾自的从床上下来,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他身边,很认真的盯着他的状态。
此刻的方野很安静,也很脆弱。
与平时那种冷清狠戾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
像一只任人摆布的巨大人偶。
但是还是很好看。
好像渐渐的,药效终于起来了,方野的呼吸组建变得平缓,再没有喘息的狼狈。
白梨这才敢松懈一些,伸了伸疲惫的懒腰。
视线转到对面的柜子上。
哪里摆放着很多书,都是英文的商业书籍,许多都有翻看过的痕迹。
然后……
她的目光慢慢下移。
才发现在这一堆书籍之中,有一个单独空置出来的空间,只放了一副简笔素描画,用很高规格的相框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