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经济事务,又在士林中有诺大声望的士子才明朝可是稀缺人才。这也是嘉靖深爱吴节的原因,这人是他要留给自己儿子将来大用的。
没有人比嘉靖更清楚,如今的大明朝的财政烂到何等程度,对财务人才的渴墅到何等程度。
上次吴节弄出来的那个厘金制度,虽然只是权宜之举,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但那种奇思妙想,却让人眼前一亮。
无论如何,吴节这次都必须考中进士,如此才不枉嘉靖对他的一片期许。
关心则乱,所以,嘉靖并没有急着将卷子密封,准备找个机会泄露给吴节。
当然,作为一国之君,径直将考题泄露给臣子,也不成体统。得做得不显山不露水才行。
先前吴节进宫时,皇帝早已经知道了,就随意将考题放在案上,准备在不经意之间让吴节看到。
可是,刚才吴节却来替陆炳带话,说是想在死之前再看皇帝一面。
陆炳已经处于弥留阶段的事情嘉靖也是知道的,在这个要紧关头,陆炳却想着要面圣,不用猜就知道陆炳要用最后一点人情给皇帝提要求。
皇帝和陆炳乃是发小如今又要死了,无论他说什么话。嘉靖皇帝也不可能拒绝,否则,情何以堪?
但没有人比嘉靖更了解陆炳这个老朋友了,他在临死之前提出的条件肯定会让他极其为难。
比如,陆炳提出让他儿子接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又或者,给陆家人安排进要害的衙门中去……
铲除陆家胜利是既定方针,难道就因为这,就要搁置到一边吗?
“这是要挟啊!”
“联身力九五之尊,雷霆雨露,皆在一念,怎能被人以认清挟持?”
“陆炳可恶,吴节更可恶,不杀不足以平吾心头之恨!”
嘉靖是彻底地暴怒了,他这人性子阴鸷。若是喜欢你了,你就是千好万好,不好也好;若是恨上了你,你再好也是狗屎一堆。
而且,他还怀疑吴节同陆炳有所勾结。
吴节身在君王侧,掌握了无数核心机要,居然同外臣勾结,这已经是犯了皇帝的大忌。
顿时,嘉靖就动了杀机。
刚才在离开的时候,表面上还说了句:“吴节,马上就是春闱了,你是联的身边人,若你考不中,联的颜面何在。”
其实,心中已经将吴节恨到了十足。
所以,在吴节正要离开西苑的时候,嘉靖特意叫廖太监去将吴节传来。
本来,这卷子他就准备让吴节看的。
只不过,以前是提携,现在却是罪名。
只要吴节敢看卷子,今日就别想走出西苑。
他不看,也一样出不去,身在嫌疑之中,自然脱不了嫌疑。联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伴君如伴虎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尤其是嘉靖这种性格阴沉的明君。
见吴节刚拿起题目,甚至还没看上一眼,就扔到一边。嘉靖道是一愣:这个吴士贞倒是精明,竟然能猜出这就是考试的题目。
见吴节又要离开,嘉靖心里甚至还叹息一声:可惜了,如此文才风流的能臣丰吏,却因为不知人臣的本分,自毁前程。
可万万没想到,吴节刚站起来,却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嘉靖眉头皱得更深,心中的怒火又腾将起来:“果然还是舍不得会试的考题,想走捷径,死有余辜。”
他却不想,这个题目本是他实现准备泄露给吴节的,如今却怀疑起吴节的人品了。
但是,吴节接下去的动作却让嘉靖大吃一惊。
只见,吴节并没有去看那份卷子,而是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又看起玉熙宫的帐目,一脸的闲适不说,还时不时端起嘉靖喝茶用的那盏茶杯,喝上一口,又眯着眼睛端详,似乎是在欣赏着什么。
“这个吴士贞倒是从容,他究竟想干什么啊?”嘉靖胸中的怒火突然平息下去,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弄得有些发呆。
……
吴节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情境之中,也不知道嘉靖就在后面的静室之中。
他只知道,会试的考题非常重要,但就这么随便让自己看到,却显得不同寻常。眼前的情形隐约让他不安,一动不如一静,什么都不要做,以静制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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