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偶尔会被观主请来传话的道姑,好像叫做灵香。
“灵香。”大殿里坐了十来个官员,虽然并不是所有官员都到场了,可不管是金陵当地官员还是京官,能说的上话的都来了。
开口的是甄仕远,他开口喝道:“你伙同你那姘夫董大春杀害巡按苏城之事,你可认罪?”
“你们不是已经找出证据了么?”灵香神情讷讷的开口道,“还问这些做什么?”
这一切果然与苏城的过往有关。
灵香说着忽地嗤嗤笑了起来:“你们别看苏城这副样子同汉人没什么差别,可他生父不过是汉人女子被匈奴人劫掠后生下的杂种……”
“大胆!”甄仕远一声重喝,且不说人死为大,就说苏巡按的身份也不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姑可以谩骂的。
想到苏城那与众不同的身形,乔苒倒是信了几分。虽然身形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但总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灵香本是边塞一户商户家独女身边的贴身婢女,那时候的苏城,不,苏二狗子再怎么聪明,这样的出身注定他过的很艰苦,父母相继离世之后,他便在那户商户家中做长工。
天幸他生的一副那样的好相貌,那商户家的独女看上了这个长相清俊的长工,寻常的长工被家里的小姐看上招婿说是天大的好事也不为过,但对苏城这样的人来说,想要的可不是区区一介商户所能满足的。他想读书,想出人头地,后来逃到金陵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可那时候的苏城却不是那么容易逃离那家小姐的掌心的。
他从来都是个下得了狠手的人,对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这样的好相貌动心的可不止那家的小姐,还有这位小姐身边的丫鬟灵香,总之苏城勾了灵香在那一家人饭食中下药,谁知药效捏的重了些,一家十来口人就这么没了。在当地也算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案了。
以苏城的秉性可不会去管灵香,早借机逃了出来,以流民的身份一路南下直到金陵。
听苏城在金陵的所作所为,乔苒就觉得这是个狠人,听了他之前的事迹之后,更是如此了。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姐,但如此不择手段,甚至将自己本身也当做向上爬的筹码,这个人简直心狠自私的厉害,难怪观主厌恶他又不敢得罪狠了。
他这一逃,灵香一介女流只能扛下了所有的罪名。本是要执死刑,却恰逢天子大赦天下,灵香侥幸逃过一劫改为流放。流放途中,靠着自己的身子,哄得那几个押送的官差没有在她脸上刺字,而后又借机在途中下毒,毒死了官差,彻底逃了出来。
其实细细说起来,这个灵香与苏城倒是同样下得了狠手之人。
后面的事大家也就清楚了,阴差阳错之下,灵香逃到了金陵,被玄真观收留做女冠,本来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不,也是有事的,灵香可不是什么真的一心向道之人,一来二去的,就跟董大春好上了,但除了影响道门清净之地外,众人被蒙在鼓里,至少也没人知道这些事情。
直到苏巡按要来金陵的消息传来,能一记这么多年,甚至伙同情夫杀人足可见灵香对苏城有多痛恨了。
“他来的那一天我就认出他来了,这些年他过的春风得意,倒是没什么变化,我若非说出了几件当年的旧事,他也险些没有认出我来。”灵香说着便一阵吃吃的笑了出来,“毒杀小姐一家的可不是我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我要遭这样的罪,他倒好,安安心心的来了金陵,还有了红颜知己……”
说到红颜知己时,观主眉心一跳: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做了一回苏城的红颜知己。
“还娶了真正的官家小姐,青云直上,如今都成了代天巡视的巡按了。”灵香嗤笑,眼中满闪过一丝疯狂,“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是这样吗?乔苒心道:董大春可一早便赖在观中不走了,仿佛很早之前便知道这个苏城就是苏巡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