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前院内,静静站着一名宦官。
李勣和家人整理衣冠匆匆走出来,宦官展开手中的黄绢,严肃地将圣旨宣念出来。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敕封崔婕为五品诰命夫人,并赐甘井庄良田百亩。
李钦载晋通议大夫,赐勋轻车都尉,领尚书右丞,赐金鱼袋一,赐皇宫骑马。
一连串的封官,李钦载不由惊呆了。
事前完全没听到任何风声,结果又是封散官,又是领尚书右丞,还封了个勋号,封赏未免过分了吧?
压下心头的疑惑,李钦载面色如常送走了宦官,然后迅速看了一眼李勣。
李勣站在院子里,捋须沉思片刻,面无表情地独自回了后院书房。
李钦载急了,连忙跟上。
崔婕有些无措地看着李崔氏,李崔氏拉着她的手,笑道:“无妨,男人家的事情,咱们妇人不必掺和。”
崔婕乖巧地点头应是。
李思文却眉头紧锁,沉声道:“陛下给钦载的封赏过重了,不大寻常……”
李崔氏白了他一眼:“钦载昨日成亲,已是成家立业之人了,陛下器重他,自然要多给他分些差事。”
李思文摇头:“没那么简单。”
…………
后院,李勣的书房里,李钦载跪坐在他面前,低声道:“爷爷,陛下封赏是否过重了?陛下此举是何意?”
李勣阖目养神,淡淡地道:“升官加勋不好吗?非要骂你一顿才舒服?”
李钦载苦笑道:“孙儿没这意思,就是觉得此事不大寻常,求爷爷指点。”
李勣沉思半晌,缓缓道:“陛下今日封的官职,通议大夫是正四品散官,轻车都尉是从四品勋号,领尚书右丞也是正四品,几样封赏看似隆厚,其实皆无实权,‘尚书右丞’也只是领授,空有官衔而已……”
李钦载脑中灵光一闪:“爷爷,为何陛下封的皆是四品官衔?”
李勣笑了:“总算不蠢,问到关键处了。”
“老夫估摸,今日的封赏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铺垫,真正的后着,怕是还没显出来……”
李钦载沉思片刻,道:“莫非陛下要给孙儿派个差事了?”
李勣微笑捋须:“老夫估摸也是如此,而且这个差事可能有点棘手,否则以陛下的性子,不会搞什么事先铺垫。”
李钦载若有所悟,喃喃道:“四品官衔……”
接着李钦载与李绩互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透出一股了然。
最后李钦载忽然起身,笑道:“陛下厚赏,孙儿打算携婕儿入宫谢恩。”
李勣笑了:“你也算活得通透了,去吧。”
李钦载回到前院,却见府里来了几名宫人,崔婕正双手接过宫人递来的诰命夫人官服,以及内侍省发下的告身金册。
李钦载朝她笑了笑,道:“夫人将官服穿上,随我入宫面君谢恩吧。”
崔婕听话地回到后院,未多时,穿着崭新的诰命夫人官服走了出来。
官服是深蓝色,穿戴在她身上,莫名透出一股子英气,别有一番风情。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直奔太极宫。
宫门外等候许久,终于有宦官将二人领入宫中。
崔婕不是第一次入皇宫,据说年幼时曾随父亲来过,那一年她还年幼,正逢太宗先帝生辰大宴群臣和世家家主,崔婕有幸在远处一睹太宗先帝的风采。
宫廷的礼仪她也做得一丝不苟,丝毫未露怯,入了宫门后,崔婕便一路垂睑缓行,绝不东张西望。
而入宫多次的李钦载,礼仪方面就显得远远不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