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宏在手下锦衣卫小旗陪同下,到了小院门口,见到来人,一个身形峻拔的英伟常服男子。
“你哪位?”
朱万宏看对方装扮,地位不像是在自己之上,口气略显傲慢。
对方冷笑一声,未作答。
其身后一名锦衣卫随从代为介绍:“此乃锦衣卫北镇抚司林百户。”
“林百户?就是最近巴结御马监张忠张公公,那个经常游走在京师跟安陆之间,从我朱家拿走数千两银子,借机中饱私囊孝敬上官的林百户?久闻大名,没想到今日能见上一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朱万宏语气中满是嘲讽,没有把林百户请进院子说话的意思。
林百户脸色阴晴不定。
以往林百户对朱家说的,需要银子上下打点,还说跟朱万宏关系很好云云,甚至转交过朱万宏的书信、手札等,都是出自锦衣卫高层授意,林百户不过是跑跑腿,但把朱家银子不断抽走也是不争的事实。
“朱千户,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帮你运筹,把你从看守皇陵的苦差事中解脱出来,调至北镇抚司守诏狱,现在又帮你运作成功返回安陆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么招待你恩人的?”
林百户有些气不过。
连朱家那个精明的老狐狸,自己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还怕一个传说中昏聩无能的朱万宏?
“是吗?”
朱万宏脸上仍旧带着讥讽之色,却做出个“请”的手势,“这么说来,我还真得请‘大恩人’到里面坐坐咯?你们都到外面等着吧。”
朱万宏虽然不想跟林百户多言,但眼看对方来势汹汹,多半又带着上命而来,也不知是钱宁还是江彬,又或者是东厂、御马监哪个公公有吩咐。
虽然自己身为千户不怕一个百户,但对方在锦衣卫中的关系网络和权力明显超过自己,有时候不得不放下尊严。
院子中。
林百户四下打量一番,冷笑道:“我来到安陆后,一番好找,你居然躲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出了城就是你朱家庄园,高床软枕不睡偏偏折磨自己,你这又是何苦呢?”
朱万宏一脸不配合的样子:“清静一点好。”
林百户转身打量朱万宏,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外表憨厚的中年汉子了。
他心想,都说朱千户家老大愚孝、鲁钝,为人怯弱,任人宰割,但今日一观,颓废是颓废了点,为何总觉得他说话总带有弦外音,不是易与之辈呢?
“你人倒是清静了,可朝廷交待的差事如何完成?之前上峰让你对兴王府下手,你毫无作为不说,还跑到王府行谢礼,莫非你只记着兴王保举之恩,连朝廷差事都不顾,准备反水背叛吗?”
林百户为了治朱万宏,自然要把话说狠一些。
可朱万宏听了,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大有一种“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老子不在乎”的态度。
朱万宏语气平静:“清者自清,我不留在城中躲清静,暗中调查,难道还要回朱家去,大张旗鼓惹人关注不成?如果林百户奉命把我擒回京师,请便!”
这意思是
爱咋咋地!
林百户感觉自己千钧之力好像打在棉花上,这种感觉让他很是羞恼,尤其对一个能力远不如自己,一向被他轻视之人。
“我来,是对你交托差事。”
林百户最后还是忍住了心头那口恶气。
因为他这次的确没有带来钱宁、江彬等人的命令要治朱万宏,反而是要把曾经调查兴王府情报和联络之事,交托给朱万宏,以后再也不用负责兴王府事务。
对林百户来说,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来回穿梭于安陆和京城间辛苦不说,还没人领情,更是得不到任何晋升机会,看看朱家在安陆二十几年的境遇便知,这是个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还是跟着张忠到宣府有前途。
指不定哪天皇帝就把行在设到宣府去,那时他就可以时常面圣,或许就是下一个江彬、钱宁、许泰也说不一定。
“锦衣卫在安陆,除了迁移朱家就近监视兴王府外,还安插六个暗哨,最多的时候有一二百人供职,如今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林百户交底。
对朱万宏虽不屑,但还是把差事交托出去,从今以后安陆兴王府的事就跟自己无关了,早点放下,谋求更大发展。
朱万宏听了,眼神一阵迷离,还捂嘴打呵欠,林百户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到自己的话。
“另外,兴王府内,我们埋设三名内线,其中一位便是典仗陆松,另一人留在城外,看护兴王府王田,名叫常也。再者王府典膳所典膳副詹多,也曾为我们供事,但典膳所在王府乃看管重地,里面的人轻易不得出王府,要见一面并不容易。”
林百户一次便把所有重要的事情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