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我早有听闻,能替圣上出面,化解世人戾气,将所学用于正道,是为修道之无上善举……看来你师长也是世外高人啊。”
玉真公主态度谦和,言语间对杨云多有赞许。
“真人抬举,晚辈愧不敢当。”杨云恭敬地道。
“她是谁?”
玉真公主转过头,随即沉下脸来,用警惕目光打量千娇百媚的杨玉环。
“她是杨道长的姐姐,同为修道者。”
李瑁笑着引介。
杨玉环聘婷施礼:“晚辈青莲,见过真人。”
“青莲?你拜在谁门下?”
玉真公主望向杨玉环的目光并不友善,反而十分警惕。
杨玉环的美太具有侵略性,惊心动魄,一般男子根本无法抵挡,这对于注重修心的道门来说,实属大敌。
杨玉环不明就里,诚实回道:“家师道号慧闲,在洛阳授法多年。”
玉真公主显然没听过慧闲的道号,旁边李瑁笑着介绍:“杨小姐跟杨道长不是出自同门,她拜的是女修,平时不问法术、符箓。”
“既入道门,当以教化世人,平息灾孽为己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不能沉迷世间流华。”
玉真公主打量杨玉环身上的衣服,她没办法攻击一个人生来的样貌,便教训杨玉环身上穿着太过华美,不符合修道者谦逊内敛的风格。
杨玉环低下头,装出一脸受教的模样。
李瑁替杨玉环解释:“杨小姐受邀到侄儿那里做客,未想到会出城来游玩,更未想到会来道观,所以穿着稍微隆重了些,何必太过拘泥?”
玉真公主白了侄儿一眼,大概已从咸宜公主那里得知他钟意杨玉环之事,一摆手道:“咸宜早前还说起你,开元观到现在都没布置好,她正在里面饮茶,你跟我来吧。”
……
……
玉真公主讲了一大通道理后,在前引路,带几人到了同一楼层的雅室。
说是雅室,不过是个靠窗的隔间,摆着桌案,铺着地席,桌面上一烛如豆,放着经卷,应是玉真公主平日打坐、参悟道法的地方。
咸宜公主好似木头人一般坐在那儿,即便李瑁一行过来,都没抬头,似是悟道,但更像是在闭目打瞌睡。
“咸宜,我来你怎不出去迎一下?”
李瑁见咸宜公主在,进雅室便问。
咸宜公主不动声色。
玉真公主一脸严肃:“别打扰她,她正在悟道,若分神,岂不令她功亏一篑?”
说话间玉真公主走到一边的书架前拿书,咸宜公主听脚步声稍微走远些,俏皮地把眼睛睁开,对正落座的李瑁和杨云做了个鬼脸,在玉真公主转身回来前又闭上眼,正襟危坐。
哪里是在悟道?
分明是在长辈逼迫下,应付了事。
悟道在玉真公主看来稀疏平常,她自己能通过冥想对道法有所领悟,可是对于从未拜入道门的人来说,悟道就是闭上眼睛,神游天外,连道经都没看过几卷,能领悟出什么玄机来?
玉真公主拿着两卷道经,走在席前,跪坐下来,道:“既然你们来了,就先读两卷道文,一起参悟修道奥义。”
李瑁一听便打起了退堂鼓:“皇姑,你也知道我自小愚笨,对道家典籍一窍不通,不可能跟您一样读几卷道典就能有所进益……还是咸宜聪慧,连父皇都说她跟皇姑您年轻时一样聪明伶俐。”
“读!”
玉真公主板起脸说了一句,李瑁只能老老实实拿起经卷,翻开便读。
随后玉真公主又分别递了经书给杨云和杨玉环,意思是只要来了就一视同仁,没谁能免掉。
杨云拿过玉真公主递过来的书卷,乃是战国时代道家名人庚桑楚所著《庚桑子》,这书也是后来道家典籍《洞灵真经》,全书共三卷,杨云手里这本是第一卷。
书卷是手抄本,这时代雕版印刷术虽在一定范围内流传,但不管是皇家还是世家豪族都敝帚自珍,典籍多靠关系户抄写传播,纸张质量又不行,字迹斑驳,很多字因为年代久远而不能辨别。
看这种连标点都没有,晦涩难懂的书籍,对杨云来说并非易事。
他才翻看两页,就觉得头大无比的时候,咸宜公主突然睁开眼,道:“皇姑,我已有所领悟。”
玉真公主本来已拿起书卷看,闻言蹙眉,打量咸宜公主:“你领悟到了什么?”
“这个嘛……”
咸宜公主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似模似样地掐指,嘴里却讷讷不言……她本以为说自己有所领悟就能被放过,谁知这个老师很较真,非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
杨云探头看了一眼,咸宜公主看的道经跟他一样,也是《康桑子》,不过是另外一卷。
整篇《康桑子》一书,都秉承老子的道家宗旨,分为《全道》、《用道》、《政道》、《君道》、《臣道》、《贤道》、《训道》、《农道》、《兵道》九篇,详细论证道家修身养性全神的理念,以老子理念引申出治理家国之道,因其内容翔实注解经典,被后世奉为道家四子真经之一。
让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领悟其中道理,太过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