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昼夜温差大,适合作物糖份积累。
车厘子因为生长期长,大家以前也没种过这玩意儿,所以宋轻云只动员了两个贫困户,出钱出肥料,让他们试点。
更多的人则种梨、李子、水蜜桃,发展了十几户,农民还是习惯种自己熟悉的东西,观念一时也扭转不过来。
水果种植规模都不大,都是在田间地头或者山坡荒地,不占用农田。毕竟,水果从下苗到第一次结果,怎么也得四年,周期太长,靠这个脱贫短时间是指望不上的。
四年以后宋轻云估计也不在红石村,自然看不到瓜果飘香的情景。
还是那句话,功成不必在我,忠于职守问心无愧就好。
相比之下,宋轻云更重视陈新的养鸡场。养殖业短平快,几个月就能见到效果,能够带动一方致富,只是需要的资金量实在太大。
陈新那边的小鸡已经养得很大了。
鸡苗卖到他手里已经十多天,又养了一个月,见天小鸡饲料喂着。那些小家伙的个儿一天比一天大,已经长出了尾巴。最大的一只已经七两,平均半斤一个。
去他家看的人都啧啧称奇,说这鸡是哪咤吗,见风长,要不我们也养些。
但一听说每天饲料要花那么多钱,都打了退堂鼓。
陈新侍侯那五千多只鸡苗也是上心,到现在还没有死一只。
不过,随着气温下降,必然会出现死亡,也不知道能养成多少,宋轻云不觉为他担忧。
最后如果能够保住八成就算是成功。
陈长青依旧时不时去陈新家,就好象是苍蝇一样,叮不死人烦死人。
好几次陈新的妈要发作,都被陈新父子给劝住,说反正家里每天除了青菜就是豆腐,添一双筷子也花不了几个钱。
陈新家现在是山穷水尽,都快向邻居借米下锅了。他们家的饭也和了许多包谷渣,吃起来卡嗓子眼。
因为营养不好,加上睡眠不足,陈新的瘦了一圈,颧骨突出,头发蓬乱。
这还不是最困难的时候。
最困难的是一个月以后,小鸡长出翅膀成年,分笼,每天喂的饲料和需要清理的粪便就是一座小山。到那个时候,陈新家没有劳动力,自然没办法去上班。
要再苦熬一段时间才能等到母鸡下蛋。
才能拨得云开见月明。
……
汽车行了两个小时,总算进了城。
宋轻云把乡亲们送去自由市场,帮他们卸了货,便去洗车。
这个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洗完去上班正好。
“宋轻云,是你吗,听说你去驻村了?”一个声音惊喜地从一辆小面包里传来。
宋轻云一看,竟然是工业区管委会的小赵。
“啊,是你啊,听说你也下乡去了,还很远。”
“是啊,被发配了。”
两人以前经常在一起玩,关系很好,一晃已经半年没见着人了,分外亲热。
小赵属于单位重点培养的积极分子,被派去距离这里六个小时的高原某村做第一书记,晒得一张脸红如烂苹果。
他这人话多,在熟悉的人面前爱说怪话。
两人一边等着洗车,一边交流起驻村经验。
小赵说:“真特么穷山恶水出坏人,有的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宋轻云想起陈长青,感慨道:“是的,有的人扶贫之前得先扶志,先得改变世界观。”
“二两重的小鸡也吃,真是不挑啊,我那里也遇到过这样饿的窝心事。”
小赵说他那村处于高原林牧区,种地没有什么收成,建挡立卡户要想脱贫,只能靠养殖业。
他给村民弄了三十多头羊羔过去,结果呢……结果被人一顿吃光了。
你吃就吃吧,最气人的是,村民嫌羊羔身上没肉,只吃羊脑,其他都扔了。
“他们还挑食了,真是讲究。”说到这里,小赵气得直打哆嗦:“太操蛋了!宋轻云,比起我那里,你们红石村还算是民风淳朴。”
宋轻云一阵无言:“还真是操蛋啊!”
洗完车,上班。
然后下班回家,做饭。
在红石村两月,宋轻云自立更生,已经习惯了自己做饭,好歹比外面的馆子卫生。
正吃着,电话铃响了,宋轻云一看,是陈新的:“陈新,我是宋轻云,什么事?”
那边的声音吞吞吐吐:“宋书记,能不能借我两百……不,三百块钱……不不不,不是养鸡场有急用,我在城里XXX饭店,没钱买单,说不好要被扣下来。书记,你帮帮我。”
“啊,你都穷成那样了,还在馆子里大吃大喝,一顿饭吃三百?”宋轻云看了看自己刚煮的那碗连臊子都没放的面条,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