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在旁边写书,有轻微的键盘音传来。姜时晏看了一会儿,没出声,路棉头也不抬地说:“你干嘛?新剧本不好看吗?”
姜时晏把ipad放在一旁,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看她屏幕上的文字:“我等着演长安大大的新剧呢。”
路棉手指顿了顿:“你没开玩笑?”
她刚写这本新书的时候,华光传媒就购买了影视版权,这一次还是由她本人担任编剧,亲自写剧本。不过,由于华光传媒囤的IP项目太多,短时间内不会筹拍,她的剧本目前也没开始制作。
姜时晏当时说过,要演她新剧的男主角,她以为他在说笑。
姜时晏点点头:“我很认真的。”
路棉看着电脑屏幕,思绪被他打断了,忘了接下来要写哪句话,索性停了下来:“那你要等好久好久了,我这本书还没完结呢。”
比起当初在英国闭关写《和嘉公主》的时候,她正在连载的这本《不遇鸾歌》实在不够用心,除了仙侠类别本身具有一定难度,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私事太多,距离完结恐怕还得好几个月。
两人正聊着天,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位爷爷。
姜时晏以为是过来买东西的,连忙站起来招呼他:“爷爷,你要点儿什么?”
老爷爷走在姜时晏跟前:“阿晏啊,我家的电视机好像坏了,打开以后没显示画面,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时晏没有犹豫,点头说:“行,我去帮你看看。”
路棉目送两人远去,一转头,看到姜爸爸换上了一双黑色的皮靴,提着菜篮子,准备外出的样子。
姜茂良戴上一双厚手套,随口问:“阿晏呢?”
“刚才有位爷爷过来,说家里的电视机坏了,让阿晏帮忙过去看看。”
“我现在要去菜园,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路棉沉默几秒,立马合上电脑:“我也想去看一看,可以带我一起吗?”住在这里几天了,姜爸爸每天都去菜园采摘各种新鲜的蔬菜,她还没见识过呢,有点好奇。
姜茂良愕然,猜想这孩子大概是没见过菜园子,感到很新鲜。其实,要他说,菜园子一点都不好玩。
“路上都是泥,会把你的衣服弄脏的。”他跺了跺脚,“你看我都穿靴子了。”
路棉看了看自己的小皮靴,觉得应该没问题:“我小心一点就好了。”
姜茂良犹豫两秒,说:“那好吧。”
两人锁上门就出发了。
菜园距离家并不远,穿过门口的水泥路,对面是一个池塘,绕着池塘的塘埂走半圈,再从小路下坡走一段路就到了。
路棉主动帮姜爸爸提着菜篮,像个采蘑菇的小姑娘,既兴奋又好奇地四处打量。远远地,她就看见一片绿油油的园子,即使在大冬天也生机勃勃。
姜茂良怕弄脏她衣服,于是走在她前面,把小路两边横纵的枯草踩下去,闲话家常一般说:“幸亏你陪阿晏回家过年,阿晏才能在家待这么久,以前他都只顾着忙工作,每次回家待两三天就走了。”
路棉说:“其实阿晏很爱你的,他常跟我提起你。”
姜茂良一边笑一边小声嘀咕:“臭小子还算有良心。”
到了目的地,姜茂良就让路棉站在田埂上观望,他接过她手里的菜篮,踏进菜园里,蹲下来扒拉出一颗白菜,两手抱住它顺时针一拧,一棵白菜就轻易地被拽了下来,扔进一旁的菜篮里。
路棉看得目瞪口呆。
她也想尝试,于是在姜爸爸背对着自己时,蹲在菜园里随手抓了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菜,使劲儿地往上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它拽出来。
姜茂良回头一看,忍不住笑了:“你拔的是白萝卜。”
路棉:“……”
姜茂良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给她:“戴上手套再拔,别把你的手勒疼了。”
“我可以拔吗?”路棉愣了愣,感觉自己像是来捣乱的。
姜茂良却点点头,很是纵容地说:“多拔几个,留着晚上炖汤喝,冬天喝萝卜汤不容易感冒。”
路棉感觉受到了鼓舞,她挽起袖子,戴上姜爸爸递过来的手套,蹲在一颗白萝卜旁边,双手紧紧抓住它,誓要将它征服。
姜茂良见她玩得兴起,转身去采摘其他的蔬菜了。
路棉咬住牙齿,使出了最大的力气,终于把萝卜从土里拽了出来。
但是——
萝卜出坑的那一瞬间,她的力气收不回来,整个人猛地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愣住了,这感觉不太妙。
路棉慢慢地站起来,脱下手套,扯着后面的衣服一看。雪白的羽绒服上糊了一大块黑乎乎的泥,像是从泥潭里爬起来。
这这这……这该怎么办?
她看了看姜爸爸,他正忙着拔小青菜,一手一颗小青菜,动作十分迅速,没注意到她这边的状况。
路棉手里拎着个白白胖胖的萝卜,表情僵硬了一瞬,决定破罐子破摔,蹲下来继续拔萝卜……
她默默地道,只希望回去以后别被姜时晏取笑。
姜茂良忙活完,转过身看向路棉,发现她还蹲在那里,脚边躺着三个白萝卜,她正在拔第四个。
他笑了笑,过去给她帮忙。
走近了,他就看到她衣服上一块污渍。不怪他眼力好,实在是因为白衣服上弄上一块泥巴太显眼了。
“呀!棉棉,你的衣服怎么弄的?”
“不小心坐地上了。”
“……”
姜茂良很快拔了几个萝卜,扔进篮子里,两人准备打道回府。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天已经快黑了,连绵的青山变得黑压压的。路棉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看着前面步履蹒跚的姜爸爸。
“阿晏小时候也常跟我来菜园,他可懂事了,七八岁就能帮我不少忙。”姜茂良边走边说,语气颇为感概。
路棉静静地听着,她想到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还躲在爸妈怀里撒娇。
姜茂良说:“阿晏跟你提过他妈妈吗?”
路棉摇头,发现他看不到后,她说:“没有。”
“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从来不喜欢把难过的事告诉身边的人。”姜茂良换了个手提篮子,停顿了几秒,接着说,“他平常给我打电话,也是报喜不报忧。但我是他爸爸,我能感觉出来,他过去几年过得并不开心。”
路棉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姜茂良说:“阿晏的妈妈,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抛弃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