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本来打算晚上写新书的大纲,她已经拖了太久,前段时间葱油饼联系她,问她什么时候出山,读者都开始催了。
她想想也觉得惭愧,写书这么久以来就靠一部作品,总是啃老本可不行。
当她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姜影帝,暗叹口气,今晚的写作计划注定被搁置,只好找出睡衣进了浴室,准备洗洗睡觉。
姜时晏倒是有身为病人的觉悟,得到路棉的应允后,自觉爬上了床,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
片刻后,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眼皮动了动,眯着眼睛看向那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模糊的影子映在上面,轻微晃动,无限引人遐想。
姜时晏忽然觉得有点热,他扯开被子,抬手摸了摸额头,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发烧,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头痛。
他翻了个身,想要忽略那种强烈的感觉,然而水声还是萦绕在耳边,他几乎能想象到一墙之隔的浴室里是怎样的光景。
姜时晏拍了下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过了一会儿,他又翻了个身,只听见浴室那边传来“咔哒”一声,是门锁打开的声音,他立刻合上眼帘,假装在睡觉。
路棉拿了吹风机又回到浴室,轻轻关上门,担心吵到姜时晏,只开了最低档,慢慢地把长发吹干。
面前的镜子水汽弥漫,一片模糊,看不清人脸。她浇了捧水上去,镜子陡然变得清晰,映出她酡红的脸颊,仿佛喝醉了酒。
她的头发又长又直,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之前烫的卷长长后就剪掉了,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路棉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走出热气蒸腾的浴室。
姜时晏似乎还是那个姿势,动都未动,看来是困极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又好气又好笑,他还说她不会照顾自己,他还不是一样,这么大的人了,在大夏天还能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路棉目光落在姜时晏身边的位置,挣扎了几秒,最终说服了自己,出国前他们就同床共枕过多次了,实在没必要不好意思。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一角,躺在他身边。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姜时晏的嘴角勾了勾。
路棉关了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因为窗帘的遮光性好,没有一缕月光透进来。她闭上眼睛,旁边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腰。
她差点尖叫,另一道声音比她更快响起:“你再不过来,我就真的睡着了。”
路棉在黑暗中睁大眼,奈何还是看不清姜时晏的表情:“你没有睡着?那你为什么……哦,你在装睡。”
她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吵醒了他,可听他的声音,怎么也不像是刚醒来时的状态,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演戏。
果然是拿了影帝奖杯的演员,她竟丝毫未察觉。
姜时晏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装的,他声音含笑:“我只是闭目养神。”
路棉不语,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
姜时晏的脸近在咫尺,两人呼吸交织,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没有朝暧昧的方向发展,因为姜时晏有话要跟她说。
他沉吟片刻,率先开口:“我错了,错在没有主动关心你,如果我早点问你,你就不会这么难过。”
他不该怀疑她对他的感情,从而不敢求证。
路棉一愣,姜时晏却离她更近了一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两人的嘴唇快要碰到一起,他教育她:“你也有错。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憋在心里不肯告诉我,我是你男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不用怕打扰我。我当初在小姨面前保证过,就算有一天你和我的事业有冲突,我也一定会选你。路棉,你在怕什么?”
姜时晏的语气虽温和,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重,甚至喊了她的全名,仿佛下定决心要治一治她不爱开口的毛病。
他想起她喝醉酒那次,只有醉了,她才会吐露心事。
姜时晏感觉到,在他说出那番话后,路棉的呼吸变得深重。他等了好半晌,终于等到她开口,声音轻轻,如羽毛扫过耳畔:“我们分开了太久,我不确定你还喜不喜欢我,所以即使看到你跟别的女孩……我也不敢冲上去质问。我害怕,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姜时晏呼吸一滞,声音沉闷,隐隐有着不悦:“你是不相信我吗?”他执起她的手,亲吻那枚戒指,“我跟你说过,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我还说过,我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变心。这些你都忘了?”
路棉摇头,她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忘。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
感情不像学习,努努力就能获得想要的答案。在学术界,她是自信飞扬的路棉,哪怕课业再难,她肯花心思,总会攻克难关。在恋爱中,她其实不那么自信,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事,见多了身边情侣的分分合合。
姜时晏叹口气,微抬下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吗?”
路棉犹豫了,姜时晏皱起眉毛:“不愿意?”
“我尽量。”她就是这种性格,一时半刻恐怕很难改掉,不过她愿意为了他试着改变。
姜时晏是真拿她没办法,想拿瓶酒把她灌醉,这样的话,他问什么她就会说什么,哪儿会像现在这么费力。
“那就从现在开始改。”他眼珠子一转,坏主意说来就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呢,喜不喜欢我?”
他问都是废话,要是不喜欢他,她会让他睡在这里吗?换了别人,早就被她一脚踹出去了。
路棉知道,他这么说是想听她说心里话。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虽然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看到他乌黑的眼珠凝视着自己。
路棉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败给他了:“喜欢。”
“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