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晏躺在违和的樱花粉被子里,望着小小一盏花朵型的壁灯。
他劝路棉去睡觉,自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换了个地方,实际上他作为演员的技能之一就是哪里都能睡,一年中有大部分时间都不住在家里,不是酒店就是剧组租用的民宿。他想,应该是路棉离他太近了,虽然解了相思之苦,他的心依然蠢蠢欲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沉思片刻,他就找到了原因,以往他和路棉好不容易见次面都是相拥而眠,这次却隔着一堵墙。
姜时晏又一次翻身,闭上眼睛催自己入睡,不断暗示自己冷静一点,这是在别人家,未来岳母大人还在呢。
半晌,姜时晏睁开眼睛,宣告自我催眠失败。
他掀开被子起床,打开卧室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雨已经停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气味。
姜时晏手撑着栏杆,凝望异国的夜空,与国内的夜晚也没什么不同。
可他明天回去就见不到路棉了,即使他们看着同样的夜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姜时晏转头,看到隔壁的阳台有光透出来。
这是路棉的房间,她还没睡吗?
两个阳台仅有一墙之隔,中间放着一盆盆绿植,叶片吸饱了雨水,青翠欲滴。
一个念头忽然在姜时晏脑中闪过,他挣扎了数秒,还是移开了其中两盆绿植,两手一撑就攀了上去,轻轻一跃跳到了另一个阳台。
玻璃门关了,他试着推开却推不动,果然为了安全起见,外面无法打开门锁。
姜时晏屈指敲了敲门,指骨落在玻璃上“咚咚”两声脆响。
路棉虽然很累,但她不喜欢把今天的事留到明天做,她坐在书桌前,打算把剩下的资料整理完再睡觉。
台灯的光线笼罩着书桌,她刚写下两行笔记,阳台忽然传来声响,在寂静的晚上格外吓人,一瞬间她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路棉僵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谁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姜时晏当然不敢出声喊人,开什么玩笑,万一闹出太大动静把其他人都惊醒了,他就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路棉吞咽一口唾沫,缓慢地起身朝阳台走去,只见昏暗的光线里,有个高大的人影在晃动。
姜时晏正考虑要不要回去拿手机发条短信提醒她,面前的门就推开了。
女孩脸上的惊讶不加掩饰:“你怎么进来的?”
姜时晏眼神示意隔壁的阳台,简单道:“翻墙。”
路棉闻言倒抽一口气,看向两个阳台中间那堵墙,上面少了两盆绿植,他应该是从那里翻过来的。
姜时晏手撑着门框,两人四目相对,他率先说道:“我想你了,睡不着,本来想出来吹吹风再回去睡,结果看到你房间的灯还亮着,你还没睡?”
快十二点了,这可不像她这个乖宝宝的作息。
路棉:“我在整理资料,马上就要睡了。”还差一点点就整理完了。
姜时晏不请自来,在房间里扫视一圈,这间房的格局跟隔壁客房一样,不同的是家具更为齐全,显然是她住进来后添置的。
薄荷绿的折叠台灯照亮了房间,书桌上堆了小山高的资料,有一本摊开放在正中间,是她刚才看的那本。
路棉随手关了阳台的玻璃门,任由他参观自己的房间。
姜时晏发现除了书桌上堆满了书,床头柜上竟然也有一摞书,最夸张的是床上还散落着几本。
他大致扫了一眼,封皮上全是英文,每一本都有砖头那么厚,不像是课外读物,倒像是专业资料书之类的。
姜时晏:“这些都是上学要用的书吗?”
“不是的,我还没有正式入学,这些是申请留学需要用的资料书。”路棉合上桌上那本书,收起来放在一边。
这些不算什么,还有几本专业书她没买到,准备过几天去图书馆再找找。
姜时晏咋舌。
虽然早就意识到女朋友是顶级学霸,看到这一幕还是深深震撼。
眼见姜时晏的眼神变得惊诧,路棉小声说:“现在我真的要睡觉了,你参观完房间就回去吧,不要再爬阳台了,很危险的。”明明有门,偏要翻阳台,搞得跟做贼一样。
“谁说我要回去?”
“嗯?”
路棉表情一愣。姜时晏转过身打横抱起她,鼻尖蹭了下她的脸颊:“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想跟我多待一会儿吗?”
耳边是低柔的声音,充满了缱绻深情,路棉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她回过神,两人就躺在一张被子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像过去很多次他们同床共枕那样。
姜时晏皱眉:“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吗?”
路棉敛下眼睫。她最近心情沉重,食欲也不好,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体重变轻了。
姜时晏:“平时总是教育我一日三餐按时吃,怎么你自己却做不到。”
他想起小女孩以前教育他时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还列举了各种饮食不规律造成的疾病,轮到她自己就不重视了。
姜时晏轻叹口气:“以后我不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路棉鼻头有点酸,闷闷地“嗯”了声。
姜时晏知道她的处境,哪里忍心责备,只用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他动作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路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姜时晏亲了亲她的唇角,用气音说:“睡吧。不过你要帮我定个闹铃,我要在天亮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要是被未来岳母大人发现了,她会打断我的腿。”
路棉扑哧一笑。
本来她还没想到,经他提醒就反应过来了,三更半夜爬阳台到女孩子房间的行为,真是像极了登徒子,不被打才怪了。
路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帮他定了个早起的闹铃。
姜时晏勾唇一笑,这么听话啊。
四周很安静,他的心再不像刚才那样动荡。而路棉也觉得安心,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过去那些晚上的焦虑不安都烟消云散,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路棉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没有失眠,也没有半夜从梦中惊醒,甚至一整晚都没做梦,以至于天色大亮她还未醒。
姜时晏是想等闹铃响起就回隔壁房间,然而他和路棉一样,睡得太沉,根本没有被闹铃吵醒,连它什么时候响的他都不知道。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响。
“棉棉,你还在睡觉吗?起床吃早饭了。”荣绘的声音紧接着在门外响起。
床上的两人同时惊醒,姜时晏一个激灵,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床。
没等他穿好拖鞋,荣绘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妈妈进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