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丞怕他再说什么,只好转移了话题,道:“大人,听说陛下到了青萍,藤原家的藤原纪香姑娘特意进山,求见陛下。”
“不见!”
宫内丞讪然道:“陛下一向很喜欢纪香姑娘的,咱们是不是请示请示陛下?”
“用不着!”
岗本先生又怒了,嗓门变得更大:“藤原家这些势利狗,当初那是怎么巴结咱们陛下的?到后来感觉先帝想要传位给怀仁亲王殿下,马上就跟咱们陛下划清界限了,连咱们陛下亲自登门都拒而不见,如今又想重修旧好?做梦!叫他们滚!”
宫内丞被这位脾气大的冈本先生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好抱头鼠窜。
宫门外,听到天皇拒绝觐见的通报,藤原家臣佐藤正义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马车调转方向,开始向山外驶去。
离开宫门很远,佐藤正义才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道:“我瀛州贵姓,一向唯只橘氏、藤原氏、平氏、源氏。他木下氏不过是卑贱的平民,当年侥幸参与了推翻天圣杨氏瓜分天下的不义之举,始得皇位。
要论血脉之尊荣,他木下氏永远不及我藤原氏,我藤原氏是多少年的雄厚底蕴?如今……小姐,你就不应该来,咱们这是自取其辱啊。”
车中传出悠悠一叹,道:“也怪我家当初行为,先恭而后倨,陛下岂有不恼之理?不过,若是知道我来了,我料陛下……不会不见。陛下应该根本不知道我来了,这定是冈本的主意。”
佐藤正义冷笑道:“那老狗自以为忠心,却不知这是害了他的主子。这次觐见,本就是小姐竭力向主公争取来的,他拒而不见,木下家与我藤原家最后复合的机会就没了,那么主公就更有理由靠向唐傲了。”
车中又是一声轻叹,幽幽地道:“就算是靠向唐家,将来唐家夺了天下,我藤原氏还不是屈居人下?父亲其实不该掺合到这件事里的,我藤原家若只是静观其变,无论谁胜谁败,我藤原家都依然稳若磐石!”
佐藤正义肃然道:“小姐此言差矣,如果我藤原家一直远离中枢,再深厚的底蕴,也会有一天消磨殆尽。再者,今日唐家可以取代木下氏的话,那么来日我藤原家也未必就不能……”
车中轻叱一声:“住口!”
佐藤正义不再言语,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笑意。
人人欲往高处走,藤原家不更上层楼的话,作为藤原家臣,他又如何能更上层楼?只等木下亲王一到,唐上将军就该发动了吧?到那时,也是我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佐腾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下意识地摸向刀柄,这刀柄重贴的鱼鲛皮,他亲手缠的棉绳,既吸汗又防滑。摸着那刀柄,他感到自已心中渐渐生起了嗜血的欲望。
车轮在碎石的山路上轻驰而过,车轮辗压着地面,辘辘的声音渐渐远去。
山路上重又静谧下来,唯有风与鸟鸣。
许久,一个戴着竹笠的樵夫担着一捆柴,从路旁林中走出来。“他”抬头向蜿蜒伸向山中的路上看了看,因为仰头,露出秀气的白皙秀气的下巴。
然后“他”又扶着竹笠,扭头看了看马车远去的方向,就连那车后随行的武士,都已消失在山路的尽头了。
“他”微微一笑,摘下斗笠,轻轻拭了拭额头的汗水,那秀美的样子,全无一点山野樵夫的粗陋,那模样儿,却正是叫大甜小甜又嫉又恨的谭小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