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忠正走后,张若凡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当然觉得开心,有人替他背了黑锅,他高兴还来不及,身为真凶的他居然如此简单的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逍遥法外的滋味怎能不令人兴奋;另一方面,他又莫名有些失落。
这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你正为了即将到来的某个考试每天用功读书,头悬梁锥刺股,殚精竭虑,好不容易学有所成,正打算凭借实力通过考试时,而对方却突然告诉你,对不起,考试已经被取消了。
没有考试,更没有紧追其后的警察,如此一来,张若凡之前的所有算计和谋划就全都失去了意义。他原以为他可以破坏警察的抓捕计划,进而收获他最迷恋的“智商优越感”,结果,他却败给了运气。
全树光才是凶手,而他,是英雄。
这样的结果跟他的计划和努力毫无关系,是运气,是巧合。
或者说,是命运?
“可恶!你个该死的全树光!死了都要跟我作对!为什么?你就那么恨我吗?”张若凡生气的攥紧了拳头,独自在病房内发泄着他的怒气。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柳忠正把所有能说的情报全都告诉了他,无论是真的,假的,人为的,偶然的,全盘托出,将整个案子完整的摆在了张若凡的面前。
不听则罢,这一听,张若凡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
那么多的漏洞,那么多的矛盾,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对方却认为故事完美无瑕,顺理成章,不给张若凡半点反驳余地。
人证,物证,动机,一样不落,滴水不漏,听了柳忠正的解释,连张若凡都差点相信全树光才是后街杀人案的真凶了!
“老天爷啊,就算你想让我脱罪,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好不好?我自己足够应付,用不着你帮忙!这种白给的侥幸,我才不需要!”躺在床上,张若凡像条泥鳅似的扭来扭曲,自己跟自己闹起了别扭。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局面?难道他要投案自首,承认自己才是杀人凶手,让警察还他一个“清白”吗?
那样做未免太蠢了……
他这种极其微妙而又古怪的心情,大概是天才独有的情感障碍,凡人恐怕难以理解其万分之一……好在,他身边并不缺少知音。
起码,那个人还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处境。
那个人,是……
“哥哥?”正当张若凡痛不欲生的在床上打滚儿时,门口,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抬头看去,那名梳着马尾辫儿的女孩儿让张若凡喜出望外。
女孩儿用力推开房门,带着哭腔,一边呼唤着张若凡的名字,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朝病床上的少年扑了过去。她本想一跃而起直接扑进对方怀里,但很快,她的目光被张若凡右手臂缠着的厚厚纱布吸引了。
“哥哥,你、你真的受伤了?”
哥哥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儿她并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她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不懂事的任性姑娘,哥哥右臂受伤,如果她再任性的扑上去一定会令哥哥困扰吧。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赶紧丢掉背着的重重的书包,凑到张若凡跟前,稳稳坐在床边,然后一把搂住了张若凡的腰。
“哥哥!”
“晓薇?是、是你?你怎么来了?”
感受着怀中娇小女孩儿的依赖,张若凡开心之余,也有些担心。
照理说,张晓薇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背着书包,穿着校服,一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肯定刚从学校逃出来,连家都没回就赶到了这里。
“当然是我了!呜呜呜……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倚着张若凡的胸膛,张晓薇低着头,使劲儿用小脑瓜儿蹭来蹭去,似乎想以此证明哥哥就在自己的身边,而没有离她远去。
长长的马尾辫儿随着她脑袋的晃动左右摇摆,时不时刮过张若凡的脸颊,又疼又痒,但张若凡却乐呵呵的享受着这份痛痒,任凭她怎么胡闹都不阻止。
“呵呵,怎么可能啊,你这不是见到我了吗?”张若凡轻轻摸着妹妹的头,笑着回答。
“可是,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快被吓死了!”
“这个……”张若凡一窒,内疚的说,“我、我忘了。”
“你!”
“好啦好啦……晓薇,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有节奏的拍着妹妹的后背,张若凡温柔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