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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整,是除了夜市排档外,其他餐饮行业店铺打烊的时间。
和孙强打过招呼,不算刻意的避开了同住员工宿舍的同事,方博顺着江边堤坝,一路往回溜达。
十二月的江风是凛冽的,视线所及的远方江面上,有驳船的灯火影影绰绰摇曳,间或传来一声长而低沉的汽笛呜咽,更显得天地寂寂。而与之相对,另一边的大街上灯火通明,比不上香车宝马共喧阗的人间六月天,但依旧是城市的繁华夜景。
水泥、钢筋、玻璃,明明灭灭的led广告灯牌,以及一段一段的车流。
没有干净的山乡星空,可是璀璨的灯火更甚,当老家已经万籁俱静的时候,这里喧哗依旧。
方博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也同样有过幻想,会在这里经历怎样的全新时光。
飘着樱花瓣的明亮图书馆,里面的阳光像水一样流淌。
和蔼又或严厉的教授们,一定都是腹蕴诗书、气度非凡。
青春逼人的女孩,就像是林间的小鹿一样美好。
嗯,多半还有一个或者几个要么逗比要么猥琐的寝室兄弟。
看书、学习、运动、玩闹,在这样的校园里生活,身心愉悦。
只是……
才过了三个多月,这些想象中的一切美好,都仅仅只来得及开了一个头,就仿佛沙滩城堡一样轰然倒塌,明明还在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却又和现在的他没了一丝一毫的关联。
现实天翻地覆,落差之大,就像是这个城市和他的山村老家一样。
不甘吗?
如果抱怨可以当饭吃,方博一点都不在乎朝着祥林嫂的趋势发展,可问题是,它不能啊。几乎没什么人生中二期的现打荷仔,从长辈们的言传身教里,学到的是这样一条生活准则——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把饭给吃啰。
很小农,毫无长远目光,但足够实在。
近忧都逼到眼皮子底下了,还想个啥子的远虑嘛。
更何况现在也不算差,厨房里干活虽然苦了点,也累了点,可每天都能学到新的东西。
师傅们闲下来的时候,都愿意给他递支烟,扯几句淡——尽管他不抽。
做杂工的婶子们或许有些市侩,不过热情质朴的时候更多。
这样,就已经足够。
不知不觉,他回到了宿舍楼下,然后鬼使神差一般,拐到了旁边的通讯小店里面。
是那种全国各地随处可见,能充值话费,不用身份证就能买到手机卡的小店。
来到一个空的ip电话机前面,方博抓起了听筒,没有迟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妈啊,是我。”
离话筒还有老远,方博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惊喜声音:“博娃儿?啷个愣么时(si)儿打电话回来?你爪子咯?是不是钱不够花,还是有啥子别滴事(si)?”
“没得事,钱也够花。我又不到处切耍,花个麻花儿钱嘛。”方博的脸上,已经有了无奈又舒畅的笑容:“就是问哈子你们还好三,老汉他现在咋个样了嘛?”
听到方博的询问,那边瞬间沉默了一下,没有做声。
并非意味着情况不妙,而是为人父母对子女的歉疚。
初中,方博每天来回近十里山路,放学后还会钻进地里分担农务。别人家的孩子皮得跟只泥猴一样,自己家的孩子累得跟只泥猴一样。
高中在镇上学校住读,可每每到了周末,他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回家看望双亲,做所有自己可以搭得上手的活计。
好不容易考取大学,成为这个小小山村中唯一的大学生后,却又因为家中变故,而不得不主动辍学。
这些久远和不久远的过往,一直顽固的烙印在方博母亲的记忆中,几乎没有欣慰和骄傲,有的,只是对自己儿子的亏欠和不甘,而且愈发的历久弥新,就像是一根扎在心头无法拔出来的毒刺。
为什么别人可以让儿女无忧无虑的长大?而我们就不可以?
越是想尽到身为父母的责任,越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偏偏自己儿子又懂事的让人心酸。
伤心难过内疚,类似的情绪不断发酵壮大,无法遮掩,便只能沉默以对。
总觉得缺了一份底气。
方博不是心理学专家,可源自血脉的相连,让他能感觉到来自父母的歉意。
只是,真的没必要啊,小矮子娘……
毫无恶意的顺口吐槽了一下自己老妈的身高后,方博硬生生把自己本来极其正常的笑声,变为了傻白甜中掺杂着一丝得意的劲头:“妈你晓不得,我打工滴那个馆子蛮好,包吃包住,巴适得很。”
方妈妈迟疑半晌,虽自觉无甚底气对已经成长为男人的儿子指手画脚,可终究忍不住:“逗是打工,你就到cq切嘛,离家也近三,外头再好,总归是比不起屋滴……”
家吗?
如果说求学时,方博尚无太多的感触,那么在酒店打工近一个月后,整日里摸的看的都是食物,他一夜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做乡愁。
味觉,永远是故乡给中国人添加的终极定位系统。
即便隔着万里之遥,这个系统依然能像最牢不可破的防火墙一样,自觉自动的抵制着外界对游子的心灵入侵。
大学寝室里的温州小哥给他讲过一个笑话:家里老人爱吃一种用小带鱼和萝卜丝腌制的鱼生,鱼要用四月“中汛”的小带鱼,肉厚骨软,萝卜则选楠溪高山萝卜,生脆香甜,经过红曲酒糟精盐两个多月的浸染发酵后,逐渐演变成一种咸苦而微涩的陈腐味道,是温州人挥之不去的乡愁。但或许是传统的“生腌”制作习惯,这种老温州味蕾上的记忆,往往细菌严重超标,所以时常有旅外温州人被国外海**关扣押的事情发生——你丫带的是毒**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