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笑好像听到了一个与乞丐八杠子打不着的词语。
趁着四周无人,老乞丐压低声音说:“小子,若想救你妹妹,晚上十点准时来见我。”
柳笑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平行街冷清,但大白天多少也总有些人往lai经过。崔伯伯说的神神秘秘不可见人似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洗掉了一身的药水味,柳笑放心不下又回了医院。柳梦琪已经被送回了原来的病房。所有检查项目都已做完,医生说要综合一下所有的检查结果,下午就能有定论。
母子两人坐在病床边,看着沉睡的梦琪,静候着希望的通知。
短暂的希望在医生开口那一刻便已破灭:“很抱歉,我院还是查不出患者究竟患的是什么病。我劝你去市里的佳和医院给令媛做一些神经方面的深度检测或许会有结论,如果你们同意,我院可以直接给柳梦琪安排转院。”
妈妈听到医生说出“很抱歉”三个字时泪水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听到连病因都查不出就要转院的时候,妈妈终于崩溃,揪住医生的白衣大褂哭喊。
“女士,请冷静,请你冷静一下。”医生不得不拖住已经站不稳的妈妈,白大褂被扯开了几颗纽扣。
柳笑忍住泪水,扶住失控的母亲:“妈妈,冷静一下,还是给妹妹办转院手续吧,市里的大医院总会有办法的。”
医生整整被扯歪的大褂:“这位先生说的很对,佳和医院有一位闻名中外的神经科医生,外省的患者也经常不远千里来找他看病,治愈率乃全国最高,若是能找到他,一定能替令媛查明病因,手到病除。”
妈妈终于冷静了些,这样的状况她也只好办了转院手续。
妈妈留在医院陪妹妹,柳笑则径自回家收拾行李以备转院。天空的暮色愈发地沉重,已经到了街灯点亮的时候。
柳笑不时地瞄墙上时钟,今天的时钟走得特别慢。他在房中来回踱步,秒针每一瞬停留,
都是煎熬。
十点将至,平行街上,街灯昏暗,映射出一道修长的身影。老乞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柳笑已来赴约,扯出一张报纸,示意他坐下。
柳笑哪里坐的安稳,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就赶紧说吧,你是不是知道我妹妹患了什么病?”
崔伯伯拉过柳笑的手臂摆在眼前仔细端详,紧接着叹了口气:“小雪魂魄主体已损,仅剩断臂附在你的左手,咱们得抓紧时间了。我是地狱刑警部的联络员,负责丰林市的鬼魂搜捕联络工作。这平行街便是设在丰林市的地狱通道。”
柳笑抽回被拉的发酸的手臂。崔伯伯一一道出的梦里细节令他深感诧异:“小雪是我妹妹的外号吗?你不是崔伯伯?你不是乞丐?你说的地狱是什么帮派组织?我妹妹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这么说你可能无法理解,今晚你跟我去地狱走一遭便知晓。放心,只要你配合,你妹妹一定有救。”
“怎么配合,你要我怎么做?”一听说妹妹有救,柳笑竖起了耳朵。
“首先你要相信,我所说的并非儿戏,要将你过去的无神论彻底抛弃,救援才能进行下去。”
虽然崔伯伯的外表与疯乞丐无异,但妹妹的怪病和离奇却又与现实契合的梦境,都令人不得不在意他说的话,柳笑点点头:“好,我愿意试试。”
崔伯伯掏出一个盛着米饭的破碗:“把这碗香灰拌饭吃了,睡下待灵魂出窍后来这儿找我。”
“吃它?灵魂出窍?”看着这碗布满香灰的米饭,柳笑胃里翻江倒海:“你不会是耍我吧?”
“你刚才说愿意试试是放屁?”
不过是碗饭,吃了也不会死吧?视线像被破碗上了锁,柳笑已经无法移开。“好吧,我吃。”
“这次我身上没给你准备护身符,你回去把你妹妹的护身符找出来放在身上。”
“什么护身符?我刚给妹妹整理过行李,没有看到那种东西。”
“护身符是地狱刑警的灵具,不可能丢掉。她可能将其藏在很隐蔽的地方,你一定要找到放在身上。你现在还是个普通人,若不在身上放置护身符,灵魂出窍时会有被恶鬼抢走躯体的危险。”
从一个乞丐的嘴里说出的如此离奇的话,着实难以让人信服,柳笑想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护身符,再决定要不要相信灵魂出窍的事。
柳梦琪房间里的衣物平日里都由柳笑整理,若说妹妹房间里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几个洋娃娃了。
这些都是妹妹的小宝贝,平时她从不让从柳笑碰这几个娃娃。
平日里幼稚的洋娃娃,这一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神秘恐怖,柳笑把裙子底、内衣里翻了个遍,终于在一个身材高挑的洋娃娃的帽子里摸到了异物。
摘下帽子,洋娃娃的头顶用红绳系着一个红色的小布袋,系的是死结。
这个系死结的手法,也只有柳梦琪才会这么绑,布袋封口处缝的很密,摸起来里面像是些粗砂,红布袋的外表没有任何的花纹,是纯手工zhi作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崔伯伯说的护身符?虽然看起来不够精致,但确实有点像护身符一类的东西。柳笑对崔伯伯的话总算是信了一半。
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将毫无捆绑技巧可言的死结解开了,他将护身符解下放入上衣口袋,走出来看了一眼进门丢在桌子上的香灰拌饭。事已至此,为了妹妹,柳笑决定豁出去了。这碗饭除了乞丐的味道也没什么别的异味,他闭上眼睛开始大口吞咽。
饭一进喉咙柳笑就开始后悔了,香灰粘在喉间,那触感像是生吞了一勺奶粉,卡在喉头干痒的难受。那滋味又苦又涩,惹得柳笑干呕了起来,他赶紧喝了口水,大喘了几口气,这才算是彻底咽了下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腹部传来阵阵痉挛,柳笑疼醒了过来,捂着肚子冲进了厕所,蹲了半天却半点也拉不出来,柳笑心中抱怨:“说什么灵魂出窍,灵魂出窍怎可能还会拉肚子?看来有病就还得去找医生,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听信了那个疯乞丐的鬼话。”
不一会儿柳笑感到下腹疼痛已经减轻,终于可以站直腰了,突然,柳笑感觉墙上的镜子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镜子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洗漱台,和对面的瓷砖,却四处找不到自己的身影,只能与瓷砖对视。柳笑惊恐的看着空洞洞的镜子,冷汗涔涔,想从墙上摘条毛巾擦把脸,却发现,手指居然穿过毛巾陷入墙中,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柳笑试探着往墙里走,墙里漆黑一片,他将头探出墙外,竟看到了客房走廊。身子往前一压就轻松穿了过去,次卧里的床上仍然躺着一个自己,他惊觉自己已然如崔伯伯所说,成功的灵魂出窍了。
桌子上的空碗,透过味觉提醒了柳笑:成功之后去平行街找崔伯伯。
柳笑一路穿墙而过,钢筋水泥再也挡不住柳笑出窍的灵魂。附近邻居们的睡姿千奇百怪,令人忍俊不禁。柳笑暂时忘记了恐惧。
崔伯伯躺在老地方鼾声四起,一个空可乐罐在他身旁随着微风滚动。怎样叫醒崔伯伯是当前柳笑面临的最大难题,他拔下一根头发去戳崔伯伯的鼻孔。
“你总算来了,香灰拌饭味道如何?”
崔伯伯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柳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路灯上坠下,阿凡提的胡须即使多年没洗,依然会随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