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嘉靖的狂喜(三)
此官员满面的慌张,额头微微出汗,看起来仪容不整。
蒋冕搞了一辈子道德伦理,最见不得手下没有体统,不觉大为不快,眉毛一扬:“干什么如此慌乱,这里是什么地方,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那官员这才意思到自己的不妥当,站定了,喘着气不住用手巾擦着头上汗水。
杨廷和虽然在皇帝面前很是刚强,可对下属却颇为和气,只看了那人一眼,温和地问:“怎么了,细细说来。”
那官员这才道:“禀三位阁老,外面……外面有一个叫张璁的新科进士闯宫,说是要伏阕上书。正被西苑值班卫士们拦在外面。可这个张璁不但没有离开,反在门口大吼大叫,被卫士们打得浑身是血,连陛下都给惊动了。”
蒋冕心中一惊,急问:“他上什么书,怎么又将陛下给惊动了?对了,这个张璁是谁,我好象有点印象。”
杨廷和虽然事务繁忙,可记性甚好,见蒋冕想不起这个人。摸了摸胡须,道:“蒋相,这人我听说过,据说是浙江温州有名的大才子,还开办过书院的,与王守仁相交甚欢,人称罗峰先生。今年四十有七,在士林中有很高声望。想当初,我儿杨慎同他也见过几次面,回家之后还在老夫面前提起过这人的学问,说此人才华不下于他。可今科会试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只中了二甲五十来名,连个庶吉士也没中。”
蒋冕哼了一声:“不过是个赐进士罢了,可见此人的学问和名声都是外面的谣传,却没什么真本事。”
“也不是,科举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殿试的时候,我读过他的卷子,倒也不错,只可惜他会试时的成绩不成,可惜了。”杨廷和叹息一声,转头问毛纪:“毛相,张璁如今在什么地方任职?”
毛纪回答:“分去吏部观政了。”
“哈,原来是个闲官。这人名气偌大,估计平日也自大惯了,自然不甘心被投闲置散。”蒋冕冷笑:“这种所谓的名士,我最清楚不过了,一派以天下为己任,好做惊人之语。他这次冒险来西苑上书,不就是想为引起朝廷注意,冒险一搏而已。这人读的书多了,把脑子读坏了也是有的。估计也就是一个狂生,当不得真。”
殿试结束的时候,孙淡那篇以银折税,用火耗给官员们发养廉银子的考卷就让蒋冕很不以为然。虽然这份卷子让杨廷和与皇帝大为赞赏,可在蒋相看来,也不过是惊人之语,狂生所为。只不过,皇帝和杨廷和一意要点孙淡做状元,而毛纪又是个木讷之人,对朝中大事不甚关心,蒋冕一比二输给皇帝和杨首辅,这才让孙淡做了状元。若换成他蒋冕去点状元,宁可取那种老成君子式的文章。
蒋冕不住道:“像张璁这种官员,依我看来,定要好生责罚,革职不用。竟然来闯宫惊驾,当这里是菜市场?”
那官员苦笑:“可如今陛下已经被他惊动了,陛下已经亲自召见张璁,此刻正在玉熙宫诏对。”
“咦!”这个官员的话倒让蒋冕和毛纪大为惊讶起来。
还是杨廷和心思缜密,立即找到问题的重点。他沉着脸问:“我且问你,张璁刚才伏阕上书的时候,究竟说了什么?”
“对对对,快说。”蒋冕也急着问。
倒是毛纪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象什么事情也不关心的样子。
那官员听到二位相爷询问,那官员面上涌起一阵深重的厌恶和愤怒。不用问,这种负面情绪自然是对张璁而去的。他捏紧拳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回三位阁老的话,那张璁虽然被打得浑身是血,却尤自大声叫嚣,说请朝廷为陛下的生父兴王上皇帝尊号。”
“什么!”蒋冕失声大叫:“他是这么说的?”
那个官员猛力点头。
“可恶,果然是个狂生。这个张璁,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投陛下所好,连起码的廉耻也不好了。不成,首辅,毛相,你我三人立即去陛下那里理论。”蒋冕气得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