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忙给孙浩等人递过去一个颜色,三人会意,忙朝船舱里跑去。深更半夜在外面乱跑,若被家里的两个夫人知道了,非受重罚不可。更何况,江若影还女扮男装跟着孙淡出来胡混。
孙淡正要走,对面德王的画舫上就有一条扳子搭了过来,又有人跳过来,用缆绳把两条船系在一起。
大概是嫌孙淡挡了道,见他穿着普通,不像是个有身份之人。那个下人态度有些粗暴,低喝一声:“别挡着,耽误了德王寿辰,打你扳子。”
孙淡心中有些生气,他这人讲吃不讲穿,虽然小有余财,可因为没有功名,不能穿读书人的襕衫,所以,日常他都穿随意地穿了一件打着补丁的布衣,看起来很是普通。
为了免得引起李先生他们的注意,孙淡忍住气,正要离开。杨慎却不乐意了,他刚才本就对孙淡大起爱才之念,加上孙淡又是孙家子弟,心中不觉有了好感。
杨慎呵呵一笑,袖子一挥,推开那个下人:“德王府的架子好大,连个奴仆也如许刁恶。今夜是德王寿诞,来的都是一方名流,你们如此为恶,也不怕失了王府的面子?”
那个奴仆见杨慎气度不凡,不敢造次,忙告了声罪,缩到了一边。
孙淡得此机会,正要离开,杨慎却一伸手将他抓住:“小老乡你可不能走,今夜文人雅集,我也得了德王的邀请。以你的才气,也是山东一地难得的俊彦。若你不参加,这次聚会也少了许多味道。”
孙淡苦笑,低声道:“我自是孙家人,刚才被人追得急了,诓骗先生说我是四川老乡,还请原谅。至于这次宴会,小生地位卑微,去了也要遭人白眼。再说了,船上自有我孙家的青年才俊在上面,我才疏学浅,去了,只怕被家中师长笑话。”
“人少年之时总要做些荒唐事才好,休说你先前同人斗殴,以至被人追打。我小时候在四川,也是个调皮捣蛋之人,也不知道当初给家父添了多少麻烦。”杨慎嘿嘿一笑,嘴角微微上翘,一脸欣赏地看着孙淡:“我觉得吧,少年人惹些祸事出来,那是人的本性,不如此,这人反不正常。且,寒门出高士,若你参加不了这次宴会,谁能参加。难道非要那有钱有势的人才能出席。干脆德王找个帐房先生站在船头,十两银子一人,交了钱就可以上船去吃酒好了。”
“至于你说孙家自有人在里面,去了怕被人笑话。”杨慎轻哼一声:“你刚才能写出那样的文字词章,虽说是游戏之作。放眼天下,有你这样才情的人却不多,自然是哪里都去得。不用怕,大方进去就是了。君子正心正性,禀着本性行事。如现在这般矫情,我先看你不起。”
“先生说得是。”孙淡也笑起来,“大方进去就是了,先生请。”
杨慎一笑,拉着孙淡大步走到德王船上,喝道:“德王,正元兄,杨慎来了。”说完话,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孙淡一眼,却见孙淡一脸的平静。
杨慎暗自点头,此子生性沉稳,确是个人物。
杨慎才名名满天下,又身居高位,寻常人能见他一面就是一件值得夸耀的大事。如孙淡这样神色如常之人却不多见。
杨慎哪里知道,孙淡心中早已确认了他的身份。况且,一个现代人,经过多年法制民主教育,内心中的平等观念早就深入骨髓,除对杨慎的才华深感佩服之外,到不觉得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也不觉得他高自己一头。
听到杨慎这一声喊,一群人走了出来,同时道:“小杨学士,终于等到了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这一群人中有官有士,在其中,孙淡发现了李先生和孙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