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县城内节度府,有一座远高于其它建筑的石塔,坐在其上,便可以俯览整个东平县城。连远处的城墙,都一览无余。
“进来的时候,看到城墙在包条石?”桌子上菜肴琳琅满目,但却只坐了两个人。
曹煊与朱友贞。
“一直都在进行中。”曹煊道:“但凡我有点余钱,都投在各地的城防建设之上了,这一路行来,你也看到了,整个天平境内,要塞林立。重要一些的城池,都在进行着这样的工作。”
“这耗费可就大了!”朱友贞叹道。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出钱,那些有钱人,在这样的事情上,要求他们出点血,倒也并不太难。”曹煊笑道:“特别是这两个月,大家伙出情的热情高涨啊!”
“这是什么缘故?”朱友贞笑问道。
“河中被李泽杀得血流成河啊!”曹煊道:“这些人谁不怕?要是李泽的兵打过来了,他们能有个好?”
“叔父是准备步步为营,与对手逐地争夺吗?”
“没办法!”曹煊摇头道:“如果单单是田平的右金吾卫,我自信还是可以与之周旋,有守有攻的,操作得好,还能占点便宜。但如果双方真爆发了大战,我面对的,又岂止是田平呢?魏博过去就是武邑了,左右千牛卫可不是田平能比的。再者,平卢一旦丢失,秦诏的左骁卫也就对我形成了威胁。我只能把事情做在前头。”
“可这终究是示弱了。”朱友贞道。
曹煊笑了笑,“有时候示弱不是一件坏事。当然,只要衮海不出问题,秦诏威胁我的可能性就不大。”
朱友贞点了点头,默默地喝了一杯酒:“叔父,这一次我去平卢,您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
曹煊笑着夹了一筷子凉拌猪耳朵,放进嘴里缓缓地嚼着,半晌才道:“从两年前,李浩在棣州完成了对原棣州军的整编重组之后,对于平卢的威胁就没有停止过。候希逸也是一个废物,他其实是有机会将棣州打烂的,但他因为以前的失败而怕了。”
朱友贞道:“这事儿我知道,父皇一直希望他主动出击,但对于父皇的命令,他置若罔闻,李泽与张仲武大战之时机会最好,那时的李泽根本就顾不上他。如果他倾巢而出,不说占领棣州,但毁了棣州却还是能做到的。即便是今年,李泽与吐火罗大战的时候,他倾巢而出,与秦诏一战,也不见得就输了。”
“这个的心思啊?”曹煊有些好笑:“以前候希逸也算是一个人物,但人老了,也就失了进取心了。最开始,他是存着绥靖之心的,但很显然,李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再后来,秦诏来了,他就更不肯了。他尽起大军与秦诏干上一场,要是输了,便会一无所有,可要是赢了呢,他的精锐,也就剩不了多少了。他自忖如果没有了军队,即便赢了,也是给我们作嫁衣裳,自己啥也得不到,就更不肯了。他满心地盼着李泽输给张仲武,输给吐火罗,这样李泽就没有心思来找他的麻烦了,可惜,李泽都赢了,现在李泽缓过气来,把目标对准他了。”
“进退失矩,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人了。”朱友贞摇头道:“要么干脆投降,要么便拼死一战,这样吊着,最终他什么也不会剩下。”
“此人已经开始在安排后路了。”曹煊扁了扁嘴,“他已经将自己那庞大的家产,在往岭南那边搬了,我听人说,光是金银财宝,就足足装了三条大船。”
“他与向训关系很好吗?”朱友贞有些惊讶。
“多年之前,两人也算是袍泽吧,两人都出身于当年大唐的卫军府,一起与吐蕃人打过仗,据说候希逸还救过向训一命。”曹煊道。
“此时已非彼日,指不定向训更喜欢候希逸的钱财。”朱友贞冷笑道。
“谁说得准呢?”曹煊摇头:“我对向训不了解,也许此人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呢?不过大战在即,主帅却存了跑路的心思,那此时平卢军的军心士气就可想而知了。”
“候希逸在平卢,也聚集了十万之师,如果再动员青壮的话,二十万人总是凑得出来的,怎么就毫无战意呢?”朱友贞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坏就坏在这十万之师。”曹煊道:“候希逸拼命地扩军备战,在边境之上布置了大量的军队,人数不够了,便去抓壮丁,强令入伍,逃兵可谓是络驿不绝。平卢境内,盗匪横生啊。我怀疑从那时起,候希逸便想跑路了,所有的这些动作,只不过是想借此聚敛钱财而已。那些军队,除了少数部队,武器装备之破烂,让人不忍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