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年纪大了,历练多了,已经颇有些当家的气势了,前三十年听老子的,后三十年听儿子的,现在儿子肯定比自己要见多识广得多,看这架式,倒是为妹子在为以后考虑,以儿子现在的地位,当然是想为妹子找一个好妹夫,但前提也是妹子不能太草包。
“这样安排也行,就听你的。在乡下野惯了,是该去学学规矩。”刘老汉点头应允。
刘茹立时便垂下了脑袋,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
“兴儿,你呢?你也该成家了!”知道现在的儿子恐怕是自己安排不了了,刘老汉干脆直接问刘兴了。
刘兴一笑:“来棣州之后,以前的一个老长官也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等这一仗打完再说吧,再怎么我也要挣一个将军的位子回来之后再说,不然没得辱没了人家的门楣。”
听了这话,刘老汉更是没吭声了。要将军的位子才不辱没对方,不言而喻对方的门庭绝对不是自己这个农家老汉儿能比的。
“这一仗,咱们能打赢吗?”挣扎了半晌,刘老汉还是没有忍住。
听出了父亲话里担心的意思,刘兴不禁笑了起来:“对面的那些人,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您就尽管放心好了。”
“去年你舅舅来了,说是那边快要过不下去了,一直在不停地加税加赋,都收到五年以后去了,还强征了好多人去当兵,听说那边儿都有十好几万人呢!”母亲担心地道:“这得多少人啊,你们人够吗?”
“打仗可不是人多。”刘兴摇了摇头:“舅舅那边既然过不下去了,怎么不来我们这里讨生活?”
“过不来啊,查得严。便是他,也是偷偷地跑过来的,可怜见的,开始我还以为是讨饭的呢,还想我们这里,哪里还有讨饭的人呢?”母亲抹了一把眼泪:“我要他留下来别走了,可他一大家子呢,给他收了一板车的东西,都没有要,说是带不回去,最后给了他几两银子,缝在衣服里,临末了,也就拿了一块腊肉。”
“所以啊,我们得尽快打过去,让舅舅这样的穷人,都过上像我们这样的好日子啊!”刘兴感慨地道:“不能让那些人再荼毒百姓了。李相说过,我们是解放者,是建设者,要做到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你见过相爷?”刘老汉瞪大了眼睛。
“我哪有这个资格啊!”刘兴连连摇头:“不过我们义兴社每个月都要上课的,课堂之上会有先生专门给我们讲相爷说过的一些话,有些我们听不懂,先生便详细地解释。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们义兴社,就是要让天下的穷人都过上好日子。”
“义兴社是官府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官府,也不是官府。不过义兴社您肯定是见过的。”刘兴笑道:“那些着黑裳系红巾的人,便是义兴社的人啊!”
刘老汉恍然大悟:“每年春耕秋收的时候,倒是能见着许多这样的人来帮忙。你不也是义兴社的人吗,怎么不跟他们一样打扮呢?”
“我是军官,跟他们有一些不一样。”刘兴知道跟老人解释不通,也不欲多说。“爹,娘,军务繁忙,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走,家里的事情就这样安排,茹儿晚上收拾一样,明天跟我一起走,趁着这段时间还有空闲,我把小妹安排好,一旦开打,那我就又顾不上了。”
“我这辈子打过最大的架,就是跟邻村的人争水源的时候打过一次,双方拢共一起也不过百来人,但也吓得够呛,兴儿,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可要好好的啊!”刘老汉不无担心地道。
“你儿子身经百战,连卢龙军那样强悍的军队都没有打过我们,平卢军算什么!”刘兴大笑:“您就放心吧。”
这一夜,一家人都没有睡。
喝完了饭,爷儿两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说话,母亲则又喜又悲地在屋里给刘茹收拾着衣物,儿大不由娘,终是要一个一个的从自家这个狗窝窝里飞出去了。
东北定,西北平,李泽的战略重心,终于彻底地转向了南方,而他第一个要拿下的,便是平卢节度辖下区域。像刘兴所属这样的精锐部队,正在一支一支地从各个地方向着平卢方向调动。整个棣州,正在一步一步地变成一个大军营。
这一次,没有偷袭,没有计谋,李泽就要是用强悍的军力,堂堂正正的碾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