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摇了摇头:“不是,就是看着现在的长安,心里有些感慨。”
过去的长安,是繁华无比的,但现在的长安,却是冷落凄凉的。昔日人头涌动的大街,人声鼎沸的东西二市,如今已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这便是朱温贸然的废唐自立而酿就的苦果。
不但给了镇州李泽天大的口实,还让南方诸多节度对朱温侧目而视。
老子们都不敢干,不愿干的事情,凭啥你龟儿子便敢干呢?你既然敢冒大不讳想骑在老子头上称孤道寡,那老子就能想法设法给你难堪。
南方各地,任武力,自然是没有谁有能力单挑朱温的,他们也无法有一个核心能将他们团结在一起组成一个联盟,但有一点,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那就是在经济之上封锁梁国。
在大唐农民起义暴动之后的这二十年前,大唐的经济重心,已经从北方开始向南方转移,南方的诸多节度们积聚了大量的财富,而长安,洛阳等关中之地,基本上都是靠着南方输血才能保持繁荣,当南方开始大力封锁之后,关中等地经济应声而落。
这便是当初敬翔要求朱温一定要缓称帝的原因所在。
可惜了敬翔的一片苦心,终是被一些只顾眼前利益的人给坑了。敬翔出使了一趟,回来之后一切已成定局,哪怕敬翔再受信任,在朝中再有力量,在这样的事情之上,仍然是无力回天的。
总不能说,前几天才加冕称帝,隔几天就说我搞错了退位吧!
苦酒是自己酿的,那终究还是要自己来品尝的。
或者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敬翔对朱温失望了吧?一个不能克服自己内心欲望的人,是很难成大事的。
以前朱温在女色之上的事情,敬翔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这一次,性质是绝然不同的。
看着眼前凋零的街道,樊胜摇了摇头,或者还有另外的事情。
朱温太过于重视军事而忽视了经济的建设,而关中经济的下滑,使得这一切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军队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来养的,没有了钱粮,军队就不是你的保护者,很可能成为你的摧命符。
敬翔与户部尚书吴健两人煞费苦心地修复与南方的关系,吴健更是准备了大批的重振经济的方案,但其中很多,都在朝堂之上被否决了。
因为吴健的这些方案,很多都是在从大梁的那些高官显爵们身上下功夫,从那些支持朱温的地方豪绅们碗中抢食,从长远来看,对朝廷自然是有利的,可惜,就是过不了眼前这一关。
吴健为了这些事情,在朝堂之上甚至被人围攻。
他这个户部尚书,当得是最为憋曲的。樊胜听说一次在大朝会之上,他甚至被大殿下朱友裕当中质问,唾沫星子都喷到吴健的脸上,只差没有动手揍他了。
而原因就是吴健没钱拨给大殿下的军队一笔奖赏。
国库空虚,这是吴健的原因吗?
好在皇帝朱温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如果没有吴健这位大管家,情况只会更糟。所以只是斥责了吴健一番便就此作罢。
吴健是去过北方李泽辖下的,作为一名经济专家,他既震惊于北方经济的繁荣,又担心于己方现在脆弱的经济状况。
打仗,是要花钱的。
除非你的兵力能够打败对方并将对方的一切据为己有,否则,经济脆弱的一方,终将失败。
但问题是,打李泽至少现在是打不赢的。
所以,便只能朝南方打了。
在朝堂之上,吴健是坚定的主战派。
只有战争,才能让他手中有更充裕的资金。
但只会破坏,掠夺,而不知建设,这样又能持续多久呢?
樊胜摇摇头,大步而去。
走进家门,看到一家人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看到儿女们成双成对地给自己请安,他一下子又被把所有的乱七八糟的头绪都给抛出了脑外。
“看看爹爹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他大笑着举起了手里的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