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是你安排的?”与闵柔走在大营之内,李泽突然问道。
李泽并没有住在灵州城内,在安排了李存忠与康瑀的相应事务之后,这二人便开始忙活起来了。灵州刺史府与左武卫将军府自然是设置在城内的,想要让这两个衙门口子尽快地正常运转起来,这二人自然有无数的事情要做,李泽住在城内的话,倒是会让两人多有不便,所以李泽干脆便搬进了城外的骑兵大营之中。
听到李泽问起这事儿来,闵柔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相爷,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看起来效果极佳,士兵们眼中只有相爷,您是没有注意看,便连李存忠的左武卫的那些老部下,在最后也加入了进来,相信今天的场景,会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映象的。”
闵柔是成德狼骑的一员,算得上是李安国的家臣,对于李唐,他的忠心自然是有限的。他的效忠对象,从来都不是皇帝。
“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是太好。”李泽看着营内来来往往的士卒,轻声道:“没来由的会多出许多麻烦来。”
“相爷,何必如此小心谨慎。”闵柔不以为然地道:“要让我说,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现在东北已经安静了下来,西北大地,最起码十年之内,吐蕃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了,相爷声望,又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正好趁热打铁,朱温能做的事情,相爷为什么不能做?”
李泽缓缓地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朱温自立,名声立刻便烂了大街,被人口诛笔伐,名声这东西,建立起来极其艰难,但毁掉他却是容易不过的事情。闵柔,我们现在远远还没有达到可以睥睨四方的程度,合纵连横,团结能够团结的力量仍然是我们的主旨。”
“相爷,如今我们的力量可是独树一帜,伪梁算什么?”闵柔有些不服气地道。
李泽看了闵柔一眼,“你回去之后把大唐的地图拿出来再好好地研究一下,以后抽出时间去武威书院,请哪里的老师给你补补课,你才会知道这天下有多大,事情有多繁复。有些事情,又岂是光凭武力就能达到的。要是这天下事,光是拿着片儿刀一路砍过去,那就简单了。人心儿这玩意儿啊,有时候一钱不值,有时候千金难换。”
“是!”闵柔垂下了头,不过看模样,仍然是不服气的。
“有些事情,时间到了,机会到了,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李泽突然一笑:“况且闵柔,我想要的大唐,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坐上那个位子号令天下?这只是我的目标之中最为简单的一个,相比于我其它想要达到的目标,这个目标简直不值一提,所以啊,你便慢慢地等着看吧!”
“明白了。”闵柔这才兴奋了起来。
其实在李泽的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假如为了达到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那个宏愿的话,需要他放弃那个位置,他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看到了李德夫妻已经等在了那里,看着李德那蔫头巴脑儿的劲儿,李泽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毫不客气地便是一脚踢了过去,直接把李德给踹倒在地上,李德也不作声,翻身爬起来便跪在了李泽的面前,柳小蝉一阵子心疼,赶紧也跪了下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对于李德,李泽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柳小蝉也是家里人,自然也不用在她面前掩饰什么。
“知道!”李德垂头道。
“你知道个屁!”李泽本来端起茶碗准备喝口水,听到这话,又重重地把茶碗往桌上一顿。“你以为这一场战争之中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心疼,不内疚吗?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该爬出来的时候,就要爬出来,把自己陷在那个泥坑里自怨自责,有什么意义吗?”
“公子,我自幼......”
“住嘴,你的过往,我清楚得很。”李泽怒道:“李德,你给我记好了,我们这一辈人,一生的任务,就是去开拓,去进取,去为我们的后为谋夺在这个天下应该有的位置。这天下,不只有大唐,这天下,大得你无法想象,在秘营中时,我便给你们讲过了。所以我们这些人,不要怕背上骂名,不要怕双手染上血腥,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大唐子孙以后永远都不会在碰上同样的事情,我们大唐的人民,走到哪里,都是别人需要仰望羡慕的人物,我们大唐的文化,礼仪,规矩,是这整个天下的范本,我们大唐的语言,是这整个天下但凡想要有点出息的人,都必须要学习精通的。”
柳小蝉有些震惊地仰头看着李泽,这些东西,以前她可是从来没有听到过。
这天下,能大到什么样子呢?
“所以,我们这些人,为了这个目标,即便是要身陷地狱,也必须义无反顾。”李泽斥道:“即便在深夜里会受到自己良心的遣责而辗转无眠,但到了白天,还要是振奋精神,继续去做事情,哪怕这些事情,是你不想做的。”
“大义与小义你要分清楚,个人荣辱与国家民族的兴衰,你永远都只能选择后头一个!”
“公子,我知道了。”李德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