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吧!”丁俭挥了挥手,“田统领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就是来通报丁刺史一声,接下来,我也要下去了。尽快地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还要去河东。”
“能少杀人,便少杀人吧!”丁俭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脑袋不是韭菜,割了,可就长不出来了。”
田波楞了一下,笑道:“丁刺史既然这么说了,我会吩咐下面注意一点儿的。”
“多谢!”丁俭拱了拱手,道。
银州城头,韩琦目睹着远处吐蕃连绵不绝的大营,眉头紧皱,无数的银州百姓被吐蕃人掳来,正在修建着一道高约丈余的土墙,现在这道墙,已经快要把银州围起来了。
他现在陷入到了极大的困境当中。
最初的时候,他没有料想到吐蕃大将拉扎,竟然放弃了绥州,尽起十万大军直扑银州,这让李存忠率部前往绥州的布署便成了一个败笔,但更让韩琦没有料想到的是,李存忠在得知了自己被困银州的时候,居然放弃了早先的布署,率部转向银州。
韩琦在知道了这一消息之后,当场便跳起来破口大骂李存忠混蛋。
果然不出他意料之外,急匆匆地返身来救韩琦的李存忠,被拉扎打了伏击,现在大军被困于抚林,距离银州城虽然不远了,但却与银州一样,被团团围困。更重要的是,现在拉扎重点在进攻抚远的李存忠。
抚远不像银州城有着坚固的城防工事,那就是一个破败的小县城。所以李存忠的日子,过得可是艰难无比。
一次次的攻击,都被吐蕃人给打了回来,让韩琦明白,想要轻易突破吐蕃人的包围不是那么容易的。
“节帅,给我一支兵马,我们再努力一把,必须要把李大将军的兵马,接应到银州到,否则在抚远,大将军很难顶得住如此多的吐蕃人的攻击的。”韩锐道。
“前几次的突击,已经很清楚了,拉扎在银州城到抚远之间,布置了重重的阻碍,他现在正巴不得我们这样一股一股的去援救抚远呢!出去一股,便是死一股,这样的添油战术,是万万使不得的。”
“那我们就放弃银州,全军突围!”韩锐红着眼睛道:“同一时间,李大将军也自抚远往银州打,我们两军可以在一处,总是可以退回河东去的。现在河东变成了这个样子,正需要我们回去。”
韩琦看了韩锐一眼,淡淡地问道:“一路撤回去,然后一路被拉扎咬着打,要死多少人才能回到河东?回到河东我们还有多少人?”
“至少我们还有河东!”韩锐低声道。“薛均虽然在河东大败,但他总算还是守住了太原城。”
韩琦自失的一笑:“你太天真了。我们如果真这样放弃了银州,一群残兵败将回到河东,就真的啥也剩不下来了。你以为德里赤南为什么会到河东?他是被张嘉硬生生地逼进去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时,李相的大军,只怕已经快要进入河东了。他的军队一进河东,德里赤南又哪里还有活路?”
停顿了一下,韩琦又道:“同样的道理,我们这样回到河东,又有什么活路?大军战败,是需要人负责的,这个人,除了我与存忠,还会有别人吗?”
“李相这是蓄意陷害!”韩锐愤怒地道。
韩琦却很冷静。
“这就是政治!愿赌服输!我没有他看得远,算得清,没有他布置的周密,我以为吐蕃人长途奔袭兵疲马乏,可以一战而胜,但事实之上,我们低估了吐蕃人这一次的作战决心,更没有想到对方的战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韩锐悚然而惊:“节帅,你准备放弃河东吗?”
“不是我想放弃,而是这个时候,河东已经不属于我了。”韩琦摇头道;“现在我在想,怎么才能在这场战争之中为我们再争取一些利益。”
“怎么争取?现在我们已经是被困在这里了。”韩锐有些痛苦地道。
“我们的确被困在了这里,但同样的,拉扎十万大军也被我们牵制在了这里!”韩琦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怕拉扎也没有想到,我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如此顽强,到现在,他既没有打下银州,也没有拿下抚远。”
“您是想?”
韩琦沉默了片刻道:“派人举出去给李存忠报信,告诉他,不要试着突围,也不要试着向我靠拢了,就死守抚远。每多拖一天,胜利便会向我们更靠近一步。”
“您在等待着李泽来救援吗?只怕他恨不得我们去死!”韩锐道。
“李泽不是来救援我们,此时的他,应当在筹谋如何把拉扎的十万大军留在银州。”韩琦道。“东北谈,西北打,这一战,不让吐蕃伤些元气,李泽怎么能放心地提军南下呢!既然我们是诱饵,那就当好这个诱饵吧,到了收官的时候,没有功劳,总算也有苦劳吧!就算河东没了,但左武卫,总是还在我们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