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泽定下的规纪。
而到了朔州,这些人的改造的唯一一条道路,便是进入一个个的屯垦点,通过劳动来进行改造,进行自我的救赎。
合并后的朔州,人丁不足,为了解决粮食所需,许子远便建立了一个个的屯垦点,起初是由军队轮番垦种,然后再陆陆续续地交给百姓。
而百姓的来路,就千奇百怪了。
杂胡,野人都是许子远归化的目标。许子远这样从武威书院出来的人信奉有教无类,信奉狄夷入我中华则中华之的信条。所以那些举家来归的杂胡,野人,来了之后哪怕身无分文,也会立刻得到朔州的信任,分房子,分牲畜,分农具,分种子,分田地。而那些单身一人无牵无挂的,则需要先进屯垦点进行一定时间的劳作之后,才会得到同样的权利。
而第二个来路,就是挖河东的墙角。
杂胡,野人大举进入这些地区,使得朔州的各民族比例有些失衡,为了平衡这个差距,许子远把目光盯上了河东。
在彻底掌握了朔州之后,利用朔州本身与河东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许子远不遗余力地挖着河东的墙角。
而朔州的一系列对农民的优惠条件,对于河东那些无地的佃户、贫民甚至于城市之中的无产者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先是小规模的移居,接着便是大规模的逃离,直到河东开始警觉起来并封锁边境之后,许子远仍然没有罢手。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在许子远的刺史府中,甚至有一个专门的部门,就是协助河东的这些人逃离河东,来到朔州。
而张嘉对于这个政策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对于韩琦,李存忠等人的怨念是发自内心的,为此,他甚至派出军队在边境巡逻,接应这些逃离河东的百姓,为此,他的右武卫与李存忠的左武卫在边境之上没少发生冲突。
近两年来,从河东流入朔州的百姓已经多达上万人。
而这些人,便是许子远用来牵制,平衡那些杂胡,野人的有力手段。
在许子远看来,韩琦,李存忠这些人,忠于的是大唐,而不是李泽,现在大家还在一条船上,但终有一日,大家是会分道扬镳的,那么现在朔州从河东每挖一点,便是朔州强大一点,而河东则弱一点。
所以,他乐此不疲。
平州俘虏被安置到朔州,许子远是相当高兴的,如此一来,朔州多的不仅仅是一批批强壮的劳动力,更是强有力的战斗力,在这一点上,他与张嘉的看法一致。至于这些战俘好不好管理,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一来,义兴社最擅于做的,就是策反,安抚这样的事情,二来,这些人现在离开他们的家乡太过于遥远了,就算在家是条龙,但出了门,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半就要变成一条虫了。
在家事事好,出门样样难,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校场之上那些蜷缩着身子蹲坐在地上的战俘,许子远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而他身边的张嘉,则一个个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些战俘,在他眼中,这些人哪此适合干长枪兵,那些适合干刀盾兵,哪些适合干骑兵,一眼望过去,差不多就有一些了悟了。
许子远走到了高台的边缘,挥了挥手,一名士兵便用力地擂起鼓来,伴随着鼓声,那些蹲坐在地上的战俘,一个接着一个地站了起来,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这名着红袍的镇州高官。
“你们的长官抛弃了你们。”许子远一开口说的话,便直戳这些人的心窝子,让绝大部分的战俘都变了颜色。
是啊,他们是被抛弃的。
当唐军允许邓景山带着五千士兵离开的时候,他们却不是五千人中的一个,那种被抛弃的愤怒,伤心,已经伴随他们很久了。
“但是你们该庆幸,你们是我们的战俘。从平州到朔州,千里迢迢,在这样的寒冬腊月,你们没有饿死一个,没有冻死一个,受了伤,得了病,一个个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和治疗,所以到现在仍然生龙活虎。”许子远在高台之上吼道。
而他每说一句,便有十个大嗓门的士兵齐唰唰地将他的话复述一遍,以便让所有的战俘都能听得清楚。
的确,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是战俘,但却没有受到虐待,平安地抵达了这里,虽然心中仍然忐忑,但这些人却是对能否活命并没有多少担心了,要弄死他们,何必费这么大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