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吴健有些奇怪,小贩还好说,至少还扛着扁担,挑着萝筐,那些纯逛街的,又是如何区分他们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的。
“看走路的姿态,看说话的语气神态等等,其实都是有很大区别的。”敬翔瞅了一眼吴健,道:“你发现了吗?这些人买布,要么就是买好几样花色的,要么就是一整匹一整匹的买,这说明了什么?”
“富足!”吴健迟疑了一下,才道。
“我们在汴州的时候,自诩为百姓富足,衣食无愁,大帅也因此而自傲,因此而受百姓拥戴,但你说说,我们那里的富足,能与这里相比吗?”
“不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吴健还是点了点头道。
“老有所养,少有所依,穿有衣,食有肉。”敬翔缓缓地道:“说到底了,这便是人心向背,而人心所向,便是统治的根基。在这一点上,我们小瞧李泽了,在我们内部,不少人还以为北方武威连年征战,必然是民不聊生,因顿不堪,看到这些,我心里着实有些胆寒。”
“先生,这里是武邑,是李泽的大本营所在,有些气象倒也不足为奇,其他地方,只怕便是远远不如了。”吴健辩道。
“但愿如此吧!我们对北面了解得太少了,这一次双方成了最大的对手,我们这才派出了更多的人手进入武威来了解这个对手,以前,重心放在长安洛阳,忽视这里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吴健笑道。
“但愿我看到的只不过是假象。是李泽刻意营造出来的镜花水朋,如果他治下皆是如此,吴健,我对未来的信心,可就要打个大大折扣了。”敬翔叹道。
说话间,菜肴已是流水价般的端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军师,先吃饭吧,不管什么事情,总是急不来的。”吴健道。
“只争朝夕,只争朝夕啊。”敬翔抿了一口酒,道。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喝酒吃菜,菜的味道的确别具风格,美味异常,但在两人的嘴里,此刻却是嚼不出太多的味道,倒是隔壁屏风之后的交谈声,清晰地传到了耳边。
“金兄,这一次政改,六部地位大大提升,我可是听说了,你有希望晋升度支郎中啊,真要得偿所愿,可要提携一把兄弟啊。”一个声音道。
“竞争激烈,难说得很呐!”另一个声音响起,话语之中却是充满了得意之情。
“金兄被上头看重,这是有目共睹的,被抽调去为学员上课,你是次数最多的吧?我可是听说了,能去当教员,都是夏夫人亲自点的将,你入了夏夫人的眼,这度支郎中还跑得了。”
“有一次上课,夏夫人也去听了,对我还算中意。”金姓官员呵呵笑道:“也是我运气好。”
“这不就结了吗?夏夫人一句话,度支司内,谁敢不听?”
“那是,度支司可是夏夫人一手建立的,户部尚书一职,跑不了是夏夫人的。”金姓官员道。“如果我得偿所愿,到时候就想办法把你调到我这里来,你的业务水平,我还是放心的。”
“那就先多谢金兄了。对了,金兄,我怎么听说你把你兄弟塞到西行的队伍中去了,这个要紧关头,我看得缓一缓,谁都知道西行可是阻碍重重,你与你那兄弟本来就不是一个妈生的,外间可有风言风语哦。”
“那个混帐,不让他吃些苦头,将来如何立起门户。”金姓官员却是怒了:“在军队里,顶撞上官,被打了五十军棍,要不是我老着脸皮去求情,只怕就得除藉,你想想,要是被军队除了藉,在武威,他还怎么混?但在原来的军队是呆不下去了,好在前段时间我认识了厉海厉将军,送了一份厚礼,请厉将军调他去做亲兵。厉将军率队西行,风险肯定是有的,但到了那个地方,所有的武威人都要紧紧抱团才有可能顺利归来,对他那个性子还是有帮助的,不磨磨他,将来必成为害人精。”
“金兄何不解释一番,让人明白你的心意?这要是风评不佳,到时候升迁怕有阻碍。”
“能怎么说?说出去岂不坏了兄弟名声!”金姓官员摇头道:“风险肯定是有的,但西行这一途,有厉海将军,袁周观察使,还有上千精锐士兵同行,据我所知,在此之前,早就有人去打前站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原来如此,还是金兄耳聪目明啊!你那兄弟将来若成了气,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一次西行,建功立业,恐怕比在我们这边还要容易一些,只要能活着回来,必然飞黄腾达。”
另一侧,敬翔与吴健对视了一眼。李泽真打算重开安西都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