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姓与卢姓两名老将接过令牌,一言不发拱手转身离开了大厅。
田平赌赢了。
他赌的就是田悦当上节帅不久,又连逢战事,根本就还来不及彻底整肃军队,来不及将他的心腹换上关键的位置,今天这大厅之内,坐着的除了田氏子侄,基本上便都是他父亲遗留下来的老将。
而他的身份,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却是所有人心目之中理所当然的接班人。而田悦迟迟不敢对他彻底翻脸,也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这便是他的机会。
染血的双手按在桌上,田平看着屋内所有人,语气也变得极其诚恳:“各位叔伯,兄弟,非是我心狠要杀他,实在是我田氏一族已到了最危机的时刻,再不决断,至怕田氏一族覆亡就在眼前。父亲一生劳苦,才让我们有了今日,到了我们这一代,岂能就这样将父亲几十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田平,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好半晌,田安才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此时此刻,我何必再虚言哄骗于大家?”田平厉声道:“不瞒大家说,此刻,北城的薛冲,已经在准备兵马向西城进攻了,裴知清,薛坚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厅内众人都是失色。
潞州城内,尚余六七万精锐,其中田平麾下一万余人,薛冲控制了近两万人,剩下的便是田悦所部与朱友贞所部,现在其中的三分之一已经反了,潞州城还有个屁的未来啊?只怕现在外面的武威军,已经在向潞州城大举进发了。
“各位,一天时间,武威的主力便会返回潞州,我们如果不投诚,一天之后,他们便会大举进攻,是主动投诚,还是被动投降,这里头的区别我想大家都清楚得很。现在我们只需要全军出动,拿下朱友贞的部队,甚至于生擒朱友贞,我们就算是立下了大功,在武威哪里,说话的声音也就要更大一些。我们可能不能让薛冲拔了这个头筹。”
厅内众人瞬间便明白了田平的意思,原来薛冲与田平还不是一拨的。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田平厉声道。
“没有了。”田安站了起来,田宏也站了起来。
“没有了。”厅内所有将领都站了起来。
“那,各位迅速返回部队,集结所有兵马,向西城发起进攻,全歼宣武军,活捉朱友贞!”田平厉声吼道。
潞州城内,火光冲天,喊杀之声响彻天地,而北城,东城,南城城门也旋即大开,有使者从内里驰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武威军队,立即在使者的引导之下,向着城内迅即而去。
李泽再一次携着李恪的手登上了高台,上午还是潞州在狂攻武威军的防线,到了傍晚时分,这个坚固的大城,却是在武威军面前畅开了大门。
“殿下你瞧,这便是妥协的结果。我答应了薛冲的要求,满足了田平的愿望,便让他们成为了我们的朋友。不管是不是志同道合,但至少在现阶段,我们用最轻松的方式达到了我们的目标,而这样做,让我们少死了很多的战士。”李泽略微有些得意地道:“将敌人变成我们的朋友,将更多的敌人变成我们的朋友,就会让我们的朋友越来越多,而敌人越来越少。”
李恪连连点头。
潞州城内,朱友贞怎么也没有想到,局势在一眨眼之间就变得不可收拾,驻守西城的他,受到了城内三个方向的夹攻,而在城外,河东军亦是倾力来攻,这样的局面,别说是他了,便是武神再生,也只有当场饮恨的份儿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他的精锐亲卫,找了一个战场的空隙,杀出了重围,冲出了潞州城,一路向着卫州方向狂奔。
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卫州曹焕已经全军覆灭了。
然后,他便碰上了一直在外面游戈,希图逮到他的柳如烟。
当再一次看到那身火红色的战甲的时候,朱友贞当真是心如死灰。
柳如烟却是心花怒放,一马当先地便向着这支狼狈之极的军队扑了过来。
是夜,宣武军全军覆灭,朱友贞被柳如烟当场斩杀。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亮潞州城的时候,整个潞州城内已经飘扬着武威的旗帜了。城内守军与武威军完成了交接之后,一一出城,在城外列成了整齐的阵容,等待着他们的新主人李泽对他们进行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