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失笑:“夫人怎么说?”
“她毫不犹豫地说她当然会这么办。因为我在她的眼中,便是天。哪怕事后为此要付出绝大代价,但只要能救下我的性命来,她便再所不惜。”李泽摊手道。
“这是人之常情呐!抛开皇帝皇后的身份不谈,单是夫妻之情,皇后此举,世人也不会过多垢病的。”
“所以啊,现在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了。”李泽无奈地道:“本来我已经想好了,只要皇帝肯在其它方面对我作出一些弥补的话,这件事情,就这样放下了。不过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一切自然是泡汤了。”
“不会泡汤。”章回道:“只怕比节帅想象的还要多一些,经历过这一件事,不管是内部,还是外界,都更清楚了节帅的力量,当然,不好的一面也会体现,这件事情虽然可以封口,但悠悠之口却又如有完全堵住?明里不说,暗里议论总是有的,对于节帅的名声,是有一些影响的。”
李泽点了点头。
“其二,节帅与皇帝陛下也好,与太子也罢,只怕是就此要心生嫌隙了。”章回分析道:“现在皇帝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委屈求曲,但经历此事,他只怕会更加的渴求权力,渴求力量。薛平,秦诏这些人,是天然站在皇帝一方的人,他们不可能被我们所收买。而韩琦这样的人,只怕以后也会紧紧地向皇权靠拢。如此一来,他们的力量也不算薄弱了。”
李泽淡淡地道:“对于这,我倒无所谓。他们即便加起来,也没有什么让我惧怕的。想用力量来威胁我,那是妄想,倒是像皇后这样一死了之,或者薛平这样拎块石头来砸我,反倒是让我更加顾忌。”
“倒也的确是这样。”章回道:“无私心的人总是让人敬佩,纯臣总是让人无奈。反而是韩琦那样的人,更好对付。”
“皇后死了,让我背了一口大黑锅不说,算了,也不算是黑锅,这件事,我只能背着,但她还给我套了一付枷锁,想要解开这副枷锁,只怕需要更长的时间。”李泽扬了扬手中的信,道:“皇帝的身体一向不好,说不定啥时候就没了,但太子却还年轻呢。先生你说说,这样一个对我只怕已经有了恨意的娃娃,我却要一直带在身边教导,有没有一种养虎为患的意思?您说我是倾囊相授呢?还是养猪一般地养着他?让他当一个人形图章?”
李泽说得有些肆无忌惮了,这些话中的任何一句,传出去都是大逆不道,但章回却是不以为意。
“现在陛下万万不可再出事了。”章回摇头道:“节帅现在要想千方设万计的让他活得更长一些才好,至于太子,即便您不教,薛平他们不会教吗?与其如此,倒不如带在自己身边更安心一些。至于是不是倾囊相授,那便看节帅您了!”
李泽想了想,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是,不过我会得多了,任挑一样,就足够咱们的太子殿下学上一辈子的了。”
话说得很狂妄,但章回竟然深以为然。
“节帅,现在潞州那边要赶紧动起来了。”章回道。
“当然,命令我会马上下达,只不过出了这事儿,先生您可暂时不能回武邑去了,且先留在我身边帮着我处理这些事情吧,潞州一开打,我就要将注意力转到战场上去而不能兼顾壶关这里了。”
“让淳于越和袁周他们先回去。”章回点头道。
李泽的大营迅速动了起来,而李泽本人,也是轻车简从,只带了章回,李泌数人进入到了壶关,随着李泽踏进壶关,原本戒备森严不许任何人出入的壶关警戒反而放松了下来,关内的消息,终于被送了出来。
与壶关,李泽大营呈三角而立的河中节度使高雷,此刻却正与河东节度使韩琦在一起,韩琦是昨夜前来拜访他的,不想到了今早,壶关竟然封关,哪怕是韩琦也是进不去了。焦燥的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到此时,他们才终于得到了消息。
韩琦呆若木鸡。
高雷脸色惨白。
好半晌,高雷才冲韩琦一拱手道:“韩帅,昨日高某应承你之事全都作废了,李泽,我可惹不起,我劝你也不要惹他了。”
在高雷看来,皇后当然就是被李泽逼死的,皇后死了,李泽才踏进壶关,这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韩琦呆立,似乎没有听到高雷的话,只是喃喃地道:“竖子安敢如此!竖子安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