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哭,整个灵堂之内,立时便悲声四起。
李安国从怀里掏出一支手串,探身放到了棺木之内,“这是当年你母亲送给我的,二十五年来,我不曾离身,今日便让它伴随你母亲去吧!”
对于父母的这一生悲剧,李泽了然于胸,对于父亲,他着实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叹息母亲这一辈子的命运多舛,等到自己崛起,还没有享上几年福,却又因为这样的一场意外,而魂归极乐。
一念及此,心中更是愤懑之意大作。
“合棺吧!”李安国挥挥手,默默地走到一侧,坐了下来。“泽儿,你准备把你母亲下葬到哪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把她安葬到镇州的李氏家墓中去。他们王氏的家墓,早在多年之前便毁于战火了。”
王氏一族的家墓自然不是毁于战火,而是在当年李安国获胜之后,被苏氏一族给夷平了,这也是王夫人这一辈子如此痛恨李安国的原因之一了。
“父亲,您认为母亲被葬进李氏家墓之中能得到安息吗?”李泽冷冷地道。
李安国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心中似乎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那里准备将你母亲安葬经哪里?”
“壶关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我已经请人去看了。母亲一生笃信佛教,壶关的万佛寺便是一处绝佳的场所,葬在这里,即便母亲在地下,亦能日日夜夜听到诵经钟鼓木鱼之声,也就不会太过于寂寞。”李泽道。
“这样也好!”李安国喃喃地道。
父子两人相对无言,整个灵棚之内,便只余下数十个和尚的唱经超度之声以及女子们低低的啜泣之声。
李泌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李安国,低声对李泽道:“节帅,薛平,田令孜,韩琦他们过来了。”
“他们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这一次来的还有皇太子李恪。”李泌道。
李泽冷笑着站了起来:“来得倒是好巧。”
李安国亦是站了起来,道:“你去迎接他们吧,我累了,去后面歇息片刻。”
李泽点了点头,示意闵柔带着李安国去后方安置,而他自己,却是大步迎了出去。
皇太子李恪今年不过年方八岁,不像李泽八岁的时候已经悄没声的做出了偌大的事情,此时的李恪,还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发蒙不久,任事不懂的小小少年而已。此刻被一众臣子簇拥着走进灵堂,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他并不知道此行的意义所在。
“见过太子殿下!”以李泽为首,武威一系的人马,俱都躬身为礼。
“大将军免礼。”李恪连连摆手道。
“多谢太子殿下。”
“父皇身体有恙,母后要照料父皇,所以,所以本王今日代替父皇母后来祭奠老夫人。不不不,是一品诰命护国夫人。”李恪道。
李恪身后的侍中田令孜踏前一步,将一根卷轴双手奉给了李泽:“这是陛下亲笔所书的诏令,晋封王氏为护国夫人。”
“谢陛下隆恩。”李泽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随手递给了身后的李泌。
看到李泽接过诰命,薛平与田令孜都是松了一口气。
李恪亲自祭奠完成之后,属于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薛平走到李泽面前,低声道:“大将军,今日我们想与大将军好好地谈一谈。正好真定郡王也在这里。”
“今日我什么也不想谈。”李泽断然拒绝,“而且我父亲身体一向不好,长途跋涉至此,又悲伤过度,此刻,也已经歇下了。”
看着李泽似乎有转身拂袖而去的意思,薛平大急,今日还能入营,到了明天,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李恪都得两说。
一把拉住李泽的衣袖,他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大将军,我们可以等。我们在这里替老夫人守灵。”
“不敢劳动大驾。”李泽摇头道:“而且皇太子在这里,君替臣守灵,于礼不合。薛侍郎,请回吧。”
李恪身后的韩琦踏前一步,沉声道:“大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夫人之死,我们都感到悲伤,惋惜,但为君尽忠,是每个臣子的本份,大将军何故耿耿与怀?老夫人之死纵然可惜,却也为你李氏换来无上荣光。”
李泽抬头看向韩琦,眼睛却是眯了起来。
薛平一惊,横身挡在了李泽与韩琦之前,他可比韩琦了解李泽多了,知道此刻的李泽,只怕已经怒火攻心了。
“送客!”李泽瞪着眼前的薛平半晌,终是没有做出其它的任何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