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时,一骑飞奔近前,来人翻身下马,向李泽行礼道:“启禀节帅,秦诏率部自乐安而来,欲入壶关,为褚晟将军所阻,两军现在壶关之下对峙。”
“秦诏不是应在乐安整军吗?怎么来得比我还要快?”李泽冷笑地看着薛平。
薛平目光躲闪,垂头道:“大将军,秦诏本来就是皇帝元从禁卫的首领,他所带的人,也是皇帝陛下的贴身禁卫。”
李泽点了点头:“是不是现在韩琦也在率兵来壶关的途中?”
薛平干咳了几声,却没有说话。
“传我的命令给公孙长明、屠虎等人。”李泽道:“既然皇帝陛下的元从禁卫已到,秦大将军也到了,那么陛下的护卫,也就用不着我们的人了,让他们全体撤出壶关,到此与我汇合吧!”
“遵命!”来骑拱手领命,翻身上马,如飞而去。
“大将军!”薛平有些吃惊地看着李泽。
“怎么啦?如此可还合薛侍郎的心愿?秦诏放弃在乐安整军,匆匆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你们不是在担心我吗?现在我把我的人,全部都撤出壶关,壶关天险,尽数付于秦大将军守卫,岂不正好?”李泽道。
理论上自然是这样的,但眼下情形却让薛平心里头打鼓,李泽话中的讥讽意味太过于强烈,只怕便是一个木头人,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愤懑之意。
丢下这句话后,李泽转身拂袖便走。
“大将军,你既已经到了壶关,便该与我一起进关去拜见陛下啊!需知陛下日夜思念的都是见你一面呢!”薛平在身后大声喊道。
“不见!”李泽头也没有回,道:“李某现在要料理家事,没时间也没心情去见陛下。要是勉强去了,指不定便会冲撞了陛下,伤了君臣感情,那反而就不美了。”
听着李泽硬梆梆的话,薛平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泽来了。
但他不见皇帝。
薛平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薛平在李泽的大营里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地乱撞,想再见李泽一面,但却被李泌毫不留情面地挡了驾,理由便是李泽身心俱疲需要休息,不让任何人打扰。想见闵柔屠立春,两人都以军务繁忙无遐分身,根本就不理会他。
但他既不敢也不愿这样离开。
天知道要是他不在这里守着,会发生什么样的他无法预料的事情。
薛平在李泽的大营里彷徨的时候,秦诏在壶关之外,也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他抵达壶关之后,本来因为千牛卫的阻拦无法进关而勃然大怒,与褚晟几乎要拔刀相向。但李泽的命令旋即抵达之后,后续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想象。
禇晟不但让出了城门,甚至让出了壶关。
数千千牛卫全部出城,向着李泽大营驻扎所在行去。
如果仅仅是军队也还罢了,关键是,千牛卫的队伍之中,竟然还夹杂着王夫人的灵柩。柳如烟脱下了那身火红的战甲,穿上了素白的孝衣,但手上却仍然紧紧地握着他的那根长枪,在经过秦诏身边的时候,那冷冷的一瞥,让秦诏心里发寒。
伴随着秦诏的一声令下,包括他在内的数百元从禁卫尽数下马,俱都躬身行礼。
柳如烟毫无表示,倒是随后跟来的公孙长明,向着秦诏拱手还了一礼。
千牛卫的身后,田令孜手足无措地跟了出来,与秦诏在城门口相遇,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和不安。
李泽如此作派,是要与朝廷决裂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该何去何从?除了武威,现在他们还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