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琏过了半响应道:“好得很,没法再好了。”
又沉默了片刻,黄澄琏道:“既然那姚梵以兵威迫士绅交钱粮,我黄家自然不能冒险反抗,金山,你明日问问,究竟是什么比例,咱们交就是了。”
黄金山惊讶极了:“爹!那姚梵只是要大家遵照他的减租减息的法令,并没有要我们助饷。”
黄澄琏此刻已经恢复平静,闭眼靠在椅背上说:“是吗?他起兵攻下即墨,而又不征钱粮,难道要坐困愁城,等满人大军来杀他?”
黄金山压着嗓门道:“爹!我听说那姚梵手下装了西洋连珠快枪,疾若闪电,威力绝伦,此刻正在即墨城外大兴土木,怕是要挖出深沟坚垒,与朝廷在此决一死战。”
黄澄琏道:“那就先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罢。”
黄家父子二人在湘竹雅阁中继续秘密议事,雅阁外却有个窈窕身影一晃,结束偷听,径直推开紧闭的柴扉,进门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妄议谋逆!”
黄金山见门被推开,吓的三魂惊出其二,只等看清来人那身小厮打扮,立刻开口骂道:“黄金莺!!!你要把我和爹爹吓死吗?”
黄澄琏也道:“你这丫头整日疯疯癫癫的,也没个正型!将来谁敢要你!”
黄金莺嘴一撇,上前腻在父亲身边蹲下,从黄澄琏手里抽出《革命军》,一边看一边道:“没人要最好,没人要我便去革命,去当姑子!”
“放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成天说话不着调!”黄澄琏无可奈何地骂道。
黄金莺是他死去亡妻所生,黄家正房嫡出的心肝宝贝,他亡妻乃前明皇家血裔,最受黄澄琏敬重,只因生这小女儿难产而死。因此,黄金莺平时被他爹黄澄琏爱若珍宝,那是捧在手里怕跌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凡事都由着她性子胡来,就连长子黄金山都不敢惹她。黄金莺性子虽胡闹,但素来待下宽和慷慨,黄家大院人人对她既敬爱又头疼,便送她诨号‘混世魔王’。
……………………
随着山东公社的宣传材料被伙计们分到即墨各村,郭家自然也得了信。
郭继修听说姚梵这个与他仇深似海的对头造反的消息,大呼三声“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几乎乐的要昏过去。
等姚梵拿下即墨的消息传来,郭继修心知不好,于是连夜的带着公社宣传材料,北上去莱州府。
他心里清楚得很,姚梵和他之间的过节,那是不死不休的,姚梵这人粗鲁无耻,睚眦必报,抢他个娘们都能吃顿要命的暴打,这下他造了反,那更是没有王法了,与其等他来杀自己,不如赶紧投奔朝廷去。
郭继修带了他能带的全部家当,大约十万两的现银和二十万两银票,外加二百多名贩私盐的伙计和家养的打手,浩浩荡荡的奔向莱州府,打算在那里武装起乡勇队伍之后回来复仇。
等姚梵带着部队冲到郭家庄,见到庄门紧闭,高墙上头站满郭家家丁和招募的村民,明晃晃的大刀草叉,他不禁笑了。
“王光兴,你喊话,叫他们开庄门接受审问。”姚梵对三营二连连长王光兴道。
“主席,咋喊合适?”王光兴问。
“想咋喊就咋喊。”
王光兴点点头,对郭家庄墙头和房顶上的人喊道:“郭家庄的听着,赶紧打开大门,接受山东人民公社的管理和审问,不然干你娘的!”
“主席,我这样喊行吗?”王光兴挠挠头,总觉得喊得似乎有些别扭。
姚梵一竖大拇指:“喊得很好!尤其最后一句。”
王光兴乐了,举一反三得再次高喊道:“听到没?快开庄门迎接!若再耽搁,我们就开枪了!”
这时郭家的管家王邯水在那高高的墙头上话了:“我是郭家的管家王邯水,诸位大王,我郭家愿意奉上三百两银子和五百斤麦子作为盘缠,还请大王们收兵。”
姚梵淡淡地对王光兴道:“丢人不?这王八羔子居然当你说话是放屁。”
王光兴咧着嘴骂了一句:“娘地!”立刻举枪瞄准,那王邯水看来也知道那洋枪是远程武器,慌忙的就趴了下去。
王光兴索性一枪掀翻了墙头上一个拿刀的家丁,再次开骂道:“我数三下,再不开门我就要动粗了。”
这声枪响之后,墙头上一片混乱,郭家家丁纷纷吓得蹲伏下去,生怕再挨枪子。
王邯水连滚带爬的跑到那个被击中的拿刀家丁身边,见他胸前冒血,身后开洞,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王邯水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蹲在那里改口大喊道:“公社的好汉们息怒,俺家愿意出五百两银子!一千斤麦子!还请好汉放过我家庄子吧!不然我全庄上下三百口子,纵使不才,也要和好汉们拼一拼。”
姚梵笑道:“王光兴,人家当俺们是傻逼呢。”
王光兴虽不知道傻逼是什么,但是这两个字都不是好字,这点毫无疑问。
“嫩他娘的!真当俺们要饭的呢!主席,俺们炸了他的门吧!”
姚梵抬腕看表:“给你2分钟。”
王光兴赶紧从这块磨盘后面跳起来,振臂高呼道:“同志们!进攻!”
姚梵依旧站在磨盘后面,看着表道:“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