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琳娜把擦干净了血迹的那支狙击步枪扔给萧剑扬,捡起另一支仔细检查,嗯哼,还真不错,没有丝毫损坏。她又在这两名狙击手身上搜到四个弹匣,里面装的每一发子弹都是精雕细琢打磨出来的,性能远比SVD用的机枪弹强。她拍拍手,满意的说:“不错,今天的收获真不错!”
萧剑扬说:“我们可是死了四个人呢,还不错啊?”
波琳娜说:“没被这两个家伙当靶子逐一敲掉,而是反手干掉了他们就很不错了,你还奢望什么?走吧,回去看看瓦雷。”
提起瓦雷,萧剑扬便想起了波琳娜毫不犹豫向瓦雷开枪时的果断和狠辣,忍不住问:“你该不会真的是一枪把他给杀了吧?”
波琳娜说:“才不会,我用的是小口径手枪,杀伤力非常差,而且弹头涂了吗啡,顶多只是让他安静下来。”
萧剑扬这才放心。
回到小村庄,熊犬、安德烈、维克斯等人迎了上来,看到萧剑扬和波琳娜带着战利品回来,没有半点兴奋之色,一个个都是神情黯然。波琳娜心中诧异,问:“怎么啦?”
熊犬说:“帕娃,瓦雷去了!”
波琳娜愣了一下,怒声喝:“他去了?你们是怎么搞的,战场急救的本事都还给教官了吗!?”她看得很清楚,瓦雷是被子弹击中大腿,这种伤势并不致命,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仍然不难脱离危险,然而他却牺牲了,她如何能不愤怒!
安德烈低声说:“瓦雷是自杀的。”
波琳娜再次愣了一下,用力将他们推开,冲进了瓦雷的房间。
瓦雷躺在地上,腿部的伤已经包扎过,不再流血,但太阳穴处去多了一个小小的圆孔,鲜血喷放射状喷溅而出,溅了一地,他手里还捏着一支手枪。再看看他腿部的伤,波琳娜才发现,他大腿的骨头已经被子弹击碎了,也就是说,他就算能够活下来,也只能终生与拐杖为伍。在地上还有一行字,是他用手指醼着血写的:“不要责怪他们,是我要求他们把枪给我的……我不想做一个残疾人,在别人怜悯的目光中过一辈子!”
他不想当一个废人,而他又伤得太重,在截肢之后无法安装假肢,因此他选择了自己了断,他不想成为战友们的负担。
波琳娜在瓦雷的遗体前默然无语,眼里分明带着泪光。萧剑扬正想安慰她一下,她便爆发了,愤怒地叫:“到底还要死多少人?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是个头!?还能不能让人喘一口气了!”
自从离开刚果以来,古巴军团一直在苦战,跟绿扁帽打,跟乌干达的军阀武装打,跟肯尼亚的马赛人打,跟哥伦比亚政府军打,跟反政府军打,跟美英特种部队打……战事血腥而惨烈,极为频繁,他们陷入了失血的泥潭,根本就没有喘气的机会。有太多前苏联特种部队的精英和古巴老兵死在了战场上,面对越来越惨重的伤亡,波琳娜这个坚强得连男人都自叹弗如的女军官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萧剑扬轻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安葬牺牲的战友,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波琳娜默然。
是啊,他们已经被盯上了,必须马上离开,否则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从天而降的炸弹,或者豺狗般猛扑过来的敌军。这正是波琳娜快要崩溃了的原因,每天都在转移,每天都在战斗,每天都有亲密的战友牺牲,完全没有喘气的机会,别说一个女孩子,即便是男子汉,又有几个承受得了?
可是,哪怕无法承受也必须咬牙坚持,在战场上,疲惫、伤痛、迷茫、彷徨、绝望、悲怮……这些通通都得自己去承受,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