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安夏和易家的关系再清楚不过,即便两人现在连名义上的兄妹都算不上了,但他心里依旧拿她当妹妹,就和那年跟着母亲初进罗家时听到三岁的安夏憨态可掬地喊哥哥时心态一样。
等他们走远,郁安夏陪着老夫人还有毕瑞禾出了多媒体教室在后头的小操场走了一会儿。
郁安夏在心里斟酌语言组织着要说的话,见老夫人打算开口,她率先一步:“老夫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我听易姑姑说易宛琪的母亲是您当年中意的儿媳妇,而我比她大一岁左右,在她前面出生。那时候,您如果知道有了我会怎么做?是会让您儿子迎娶苏锦绣进门,还是动用易家的权势带她去打了这个孩子,亦或者直接否认不管不顾?”
易老夫人面色一紧,半晌都没答出来。
毕瑞禾在旁边当和事佬:“夏夏,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是么?”
这个答案她知道,不至于像郁安夏说得那么残忍不要孩子,但也不大可能愿意让苏锦绣母凭子贵进门。这样的手段,在豪门里并不鲜见,但也让人厌恶。诚然,她觉得已经过世的三弟当初既然那么喜欢苏锦绣,她或许并没有打这种主意。老夫人喜欢后辈,如果这个假设成真,最大的可能是把安夏抱回来养,就像这些年她亲自抚养易宛琪一样。
当初两位老人家有意成全佟玉秀,而那个女人却在三弟过世后抛下未婚生的孩子嫁到京都,对两位都是莫大的打击。无论在世的还是已经往生的,在易舤过世后这些年他们都生活在悔恨中。身体上的折磨不可怕,心理上的才最熬人,不然老爷子也不会去得那么早,前几年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至于老夫人,她心里早就在后悔了。否则去年面对差不多情况的孙辈易景辰和裴丽,她不会非但不反对反而大力支持。裴丽家世比起当年的苏锦绣差了不止一个台阶,但现在易家最喜欢这位孙媳就是老夫人,甚至超过了自己原本最疼爱的孙子易景辰。
思绪抽回,毕瑞禾又帮着说了几句。
这时,易老夫人开口:“我承认当年的事情我确实有错。”
郁安夏脸色微变,没想到老夫人会亲口承认自己犯过的错。
说句实话,她最在乎的并不是当初易宛琪的事情上老夫人对她冷淡的态度。
她自认自己不是人民币,不会谁一见都毫无原则地都喜欢。易地而处,她若是站在老夫人的位置上,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偏心,毕竟那时候她只是个陌生人,易宛琪却是实打实的亲孙女。大义灭亲说得好听,但知道自己孩子犯了错有几个人能做到不管不顾直接把人推出去。
郁安夏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看向两人郑重开口:“老夫人、易伯母。我和你们说句实话吧,以前待在福利院的时候,我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爸爸妈妈会找来把我接出去,三年后,我的养父出现了,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爱护。但那时候郁家其他人对我并不算友好,我偶尔还会心存期待。可这份期待随着我渐渐长大便越来越薄弱,等到我能够独立生活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消失不见。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并不需要再有一个易家孙女的身份来锦上添花。但我也不怪你们,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对或错能够定论的,就像易伯母说的一样,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轮不到我来不平。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对大家都好,如果我真的认回易家,等到我和易宛琪再发生不可挽回的激烈矛盾时,您要站在谁那边?”
最后一句话是对老夫人说的,也成功让她哑然。
易老夫人想说不会再有不可挽回的激烈矛盾,但世事无绝对,这个保证她不能妄下。
怔神之际,郁安夏已经告辞离开。
车上,两个小包子已经等她许久。
罗竞森先前接了个电话,说要打车离开。
郁安夏听到嘉嘉神秘兮兮凑到她耳边说的“褚阿姨”三个字,看向罗竞森的目光不由带了戏谑:“和佳容约会啊?”
郁安夏也不知道罗竞森和褚佳容是怎么看对眼的,但两人都是她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她对此乐见其成。
罗竞森没有否认。
郁安夏笑着开了句玩笑:“我也算是你们两人的红娘了,到时候你们结婚记得要给我一个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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