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返回长岛区时,已经快到晚上十点。
郁安夏手里拿着那幅精简的素描,寥寥笔画,却将她和陆翊臣牵手对视的模样勾勒得淋漓尽致。生活有时候也同这种简笔素描一般,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当激情落幕,最后剩余的只有点点平淡,但也正是这种平淡中的温馨才更动人。
“回去后,我找人把这幅画装裱起来,放在卧室或者书房。”
陆翊臣侧目看过去,视线落在素描画上,握住她一只手,勾唇:“随你,高兴就好。”
郁安夏感受着他的指腹在她手背轻轻摩挲,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起,又盯着那幅画多看了几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白色透明文件袋里。
......
陆翊臣忙于项目合作,次日的珠宝交流会他无暇同行,但也特意安排了司机送郁安夏过去。
交流酒会位于劳伦斯家族一个豪华私人庄园,来之前,造型师在长岛区的住宅已经帮郁安夏做过造型,黑发松松在脑后挽了一个髻,修长有致的娇躯被一袭裸色V字领曳地裙包裹。郁安夏嫌这件礼服胸前的深V开得太过,还特意让服装师临时改了一下,将胸口缝起了大半。
但饶是如此,她一进宴会厅还是谋杀了不少菲林。
有以前温斯顿的同事看到她热情迎上前打招呼,郁安夏从善如流地同她们含笑交谈,说话之际,在酒柜上给自己拿了一杯Angle/Kiss,译成中文是“天使之吻”,她最钟爱的一款鸡尾酒。与此同时,视线快速在宴会厅里扫了一遍,来的人大多是各界名流,此时偌大的宴会厅里已经聚集了百来人。
聊了没多会,一袭纯黑色定制西装的霍正明举着酒杯朝她走过来,以前同事知道二人有师徒之谊,很自觉地给两人留了单独的空间。
霍正明单独找上郁安夏是为宋知薇的事情,也在郁安夏意料之中。
他以主人家的姿态邀请郁安夏找了处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霍正明开门见山:“知薇自从回了纽约之后整个人都一蹶不振,虽然天天也吃饭休息工作,可整个人都像没了精气神一样,知道孩子没了的真相对她来说打击太大。”
郁安夏垂眸看着杯中摇曳的白色液体:“所以呢?”
霍正明直直看着她:“当初在京都,你亲口答应过我不告诉她真相的,但现在说都说了,再去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好歹我和你也是师徒一场,我今天是想拜托你帮忙的,嘉嘉现在不是正在放暑假吗?你让他过来住一个月,陪陪知薇,等开学了我让人送他回去。”
送嘉嘉回来纽约陪宋知薇,别说陆家那边不会答应,就是郁安夏自己也不可能放心。更何况,这对于宋知薇来说,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治标不治本。
郁安夏几乎没做考虑就拒绝了。
霍正明又做了几番争取,最后仍旧一无所获,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可能对郁安夏做什么,最后愤然起身离开,走时脸色难看至极。
几乎是他刚走,郁安夏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并不悦耳的声音:“早就听说至今仍是温斯顿销售榜首的爱美神系列设计者Ziana是霍正明一手捧起来的,现在看来你们两人还真是交情匪浅。”
郁安夏转头看过去,一身黑色礼裙的佟玉秀端着酒杯在她身边坐下。
郁安夏和她并不熟,一面之缘而已,但要是扯到易宛琪身上,里头渊源就深了。
这番话阴阳怪气,随便一听就能听出问题来。
“你来说这话是替你女儿不平?”
佟玉秀弯了弯唇,浅浅啜了一口杯中红酒:“只是在想陆翊臣为什么会宁愿找一个身家不清白的女人。难道男人都有劣根性?放着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不要,却都偏爱你这种空有美貌的暴发户之女。”
郁安夏觉得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不像是单单在说陆翊臣,不过她并未因她这番话而羞恼,反而嘴角挽笑:“那你得去问他不是么?换言之,你看不上我这种女人,可他宁愿要我都不要你女儿易宛琪,那岂不是说明易宛琪比起我来差得远了?”
“牙尖嘴利!”佟玉秀哼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郁安夏,“别以为现在恩爱如蜜,将来就能一直如初。地位越高的男人,受到的诱惑越大。女人年纪越大越贬值,但男人却正好相反,不信你看,十几二十年后他还能不能对你像现在这样一心一意。”
说完,佟玉秀扬长而去。
郁安夏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时间去跟她争论将来的事情。随着宴会厅骤然安静下来,她看到精神抖擞的劳伦斯老先生被簇拥着走进宴会厅。
今晚的交流酒会除了是全世界珠宝时尚界人士的一次聚会,还意在温斯顿今年冬季将要推出的新品系列珠宝。
自从去年爱美神系列在国内大爆之后,温斯顿便看上了中国市场无与伦比的消费力,郁安夏则是为的是开拓自己旗下品牌在国际上的知名度。
而今年的设计师大赛无疑是最好的一次造势,尤其当初劳伦斯老先生还亲临总决赛现场。郁安夏来之前便和温斯顿私下达成了合作意向,她以安翊珠宝工作室的名义同温斯顿携手合作今冬系列珠宝。一则,设计师大赛的余温还在,再来,郁安夏是温斯顿的前员工,再度合作可以带起不小的话题,于双方而言是共赢。所以,即便这次国内瞄上温斯顿今冬珠宝合作的并不止她一家,但最后还是她拔下了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