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夏到郁家大宅时大约是下午一点半,开车进了庭院,大门敞开,客厅不见郁叔平和秦蓉的身影。
问了家里唯一剩下的佣人才知道郁叔平去公司处理事情了,这两天很忙,都是早出晚归的。而秦蓉带着孩子去医院还没回来,宝宝早上起来有点低烧。
郁老夫人住在一楼,佣人领着郁安夏进去。
这两天气温不低,不过郁老夫人大约是年纪大了受不了凉,屋里没开冷气,沉闷得厉害。
郁安夏看到老夫人时面色很淡,从小到大,两人都没什么祖孙的情分,现在自然更无从谈起感情深厚。并不会因为郁老夫人现在中风未愈,郁家面临破产,郁安夏就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有些人,是注定连陌生人都比不上的。
“我来了,你有话就说吧。”老夫人靠坐在床上,郁安夏在离她五六步的地方站定。
见她开门见山,郁老夫人也没绕弯子,对着这张她讨厌了几十年的脸,连感情牌她也打不起来。
“我是才知道叔平出事了,一个个都当我是聋子瞎子,这么大的事都不在我面前提一个字!”要不是美芝偷偷给她打电话,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郁老夫人压抑着怒气,“听说是你让陆翊臣走了关系让叔平填清欠款,把郁家所有的钱还有公司都赔进去了?”
郁安夏蹙眉,这话里意思听起来好像是她在坑郁家的钱一样。
“爸爸先前作假帐逃税,按法律是要缴清税款和罚金的……”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场面话。”老夫人怒声打断,“谁不知道陆家是茗江市第一世家,你公公还有二叔现在又是仕途大热,这么点事陆翊臣没法摆平?非要让他拿钱出来?我看你就是白眼狼,恨不得我们家不好,和你妈一样没良心!”
郁安夏深吸口气:“老夫人,我想你今天喊我过来应该不是就为了说这些吧。”
郁老夫人从小讨厌她,没事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的。
“不错,确实有事。郁家养了你二十年,我们也不让你报恩,你把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钱还给我们就行了。无论如何,郁家不能破产,钱不单单是二房的,还有你大伯一家。”
绕了一大圈,原来是想替郁美芝还有郁可盈姐妹要钱。
原先她还奇怪郁可盈一个书没念完身上又没钱的人带着孩子能躲去哪里,现在看来是搭上了郁美芝无疑。郁可盈对邱良没多少感情,当时气愤冲上头,想通后信的肯定还是自己亲姐姐,不想孩子被邱家抢走只能找她。而郁美芝从她那得知郁叔平逃税的事估计急上了,生怕郁家所有的钱赔得干干净净。
郁安夏道:“养大我的人是爸爸,我自然会报答他的,不会让他晚年凄惨。至于其她人,不是我的责任。”
其她人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老夫人知道要让她答应不会那么容易:“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究竟是谁了?”
郁安夏脸色没怎么变:“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想知道的。但如果你以此为条件要挟我,那不知道也无所谓。我现在有父亲,有自己的丈夫孩子,生活得很好。”
老夫人被她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火冒三丈,偏偏关于郁安夏亲生父母的事,她知道的还没有郁叔平多,本想诓诓郁安夏,先骗她答应再说,谁知她根本不按套路走。许是气极,又许是无计可施,她开始无理取闹:“你爸养你的钱也是郁家的,他是郁家人!还有你妈,她和你舅舅都是我们家养大的,难道你不用替他们报恩?”
郁安夏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好笑,她面色平静地看着郁老夫人:“我还记得,九岁那年,有一次爸爸去外地出差,我和郁美芝闹了矛盾。因为索要未果,她剪了爸爸送给我的限量版洋娃娃,我打了她一下,然后她哭着去你跟前告状,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我撵出去,还关上了大门。外面下着大雨,天又快黑了,我哭着拍门拍了好久,但始终没有人开,我只能缩在门边的角落里。后来还是到了晚上,家里佣人可怜我,偷偷出来给我送吃的,这才发现我高烧昏迷在门口。如果不是运气好上天眷顾,大概现在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
以前想起这些事情时还会忿忿不平,但现在面对罪魁祸首说出口时却能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郁安夏知道,她心底还是记恨的,否则这次她不会提都不提让陆翊臣施以援手帮忙让郁氏不破产。在郁家,她只有郁叔平一个亲人,其他人或好或坏,和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