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夏跟在陆翊臣后面从车里下来,饶是心结深重,但陆茗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依偎站在一起时十分般配。
其实论起家世,在她看来,郁安夏和时长青并没有多大区别。
郁家是强弩之末,郁安夏还只是个养女,长得是好看,据说设计出来的珠宝也不错,但和陆家没法比,单论出身就差了一大截,怎么补都补不回来。她唯一幸运的是,她遇上的是她优秀又专情的侄子。
她对时长青也是一样,可结果却不像他们这样尽如人意。
眼见着两人走近,陆茗看了看四周半旧不新的环境,板起脸质问陆翊臣:“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让人带我过来的?”
陆翊臣心里其实一直记着从小到大陆茗对他的好,但在他心里,更敬重的是祖父祖母,陆茗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让自己老父母为她担心焦虑,实在不配为人子女。
他冷着脸:“如果不是看在爷爷为了你急到住院的份上,我不会让人保你出来。”
“爸住院了?”陆茗脸色白下来,急忙问,“他有没有事?”
“你跑去警局自首打定主意要替时长青顶罪的时候怎么就没关心过爷爷奶奶会不会因为担心你出事?”
“这个时候,你何必说这种话来讽刺我?”陆翊臣还能好好站在这和她说话,想来老爷子应该没事,陆茗神色恢复一些,扯了扯唇,不止是讥诮还是自嘲,“我们陆家专出痴情种,你和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看了眼郁安夏,又说,“你扪心自问,出事的人是她你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她开脱?你们都不肯帮忙,难道我牺牲自己也不行吗?”
郁安夏道:“姑姑何必再说场面话呢?就算翊臣不出面,爷爷奶奶也不会就这么看着你判刑坐牢的,你心里应该有数,所以才有底气走进警局。”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话落,陆翊臣高大的身躯往前跨了一步,明显要把郁安夏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陆茗再回神时,陆翊臣抛了一串钥匙过来,她下意识双手接到怀里。
“什么意思?”她低头看了眼并不熟悉的钥匙。
郁安夏接话,对于她刚刚的不友善并未气愤,陆茗此刻有多理直气壮等会就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她并非存着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思,只是实在不想再因为这个糊涂到可怜可恨的女人,让她在乎的其他陆家人再受到伤害。而陆茗清醒的必经之路,便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失望:“这是这栋单元楼401的钥匙,现在你最在乎的人就在上面。记得开门进去的时候动作放轻一点,说不定还能听到许多你平时根本没可能知道的事。”
陆茗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最在乎的人,长青?
心头忽然咯噔一下,长青就算要在外面买房子,也不会选这么一处破旧的老楼,除非……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跃入脑海,她抗拒再继续往下想,而拿在手里的钥匙,此刻仿若烫手山芋一般,却又仍不得丢不掉。
陆翊臣和郁安夏没有继续留下来。
车子缓缓驶上大路,侧目看了会儿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郁安夏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陆翊臣,突然说了句:“如果我是姑姑,知道了时长青和萧晴的事,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这话,听着像是在说陆茗,但又像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