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契丹人答应了呢?”黄涉反问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藩镇之祸,对大宋人来说,记忆犹新,但对契丹人和金人来说,却没什么血淋淋的教训。蕃族本来就由大小部落组长,每个部落其实就是一个藩镇,他们习惯于这种独立模式,接受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李虎笑了起来,“怎么?你认为有可能?那么是契丹人还是女真人?”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黄涉笑道,“我们所要的藩镇拥有绝对地独立性,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独立的藩国,就今天的辽东来说,无论是契丹人还是女真人,假如他们愿意舍弃一部分自身利益,还是有答应的可能,只是考虑到养虎为患,虎大伤人,他们患得患失,恐怕近期内难以做出决定。”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打一仗,把辽东形势再推一把,是不是?”李虎问道。
黄涉点点头,“否则,他们很难做出决定。”
李虎沉默良久,没有说话,显然他不想打,他还是想利用形势的变化来寻找机会。
“金国至今还没有正式拒绝辽国的议和,等到完颜阿骨打正式拒绝了,辽金两国打算开战了,形势必然有变化。”李虎说道,“我们不要打,还是耐心等待,坐山观虎斗为好。”
接着他冲着罗思南微微一笑,“明天我们回锦州,怎么样?”些大宋商贾,其中有两个马贩子形迹可疑。护卫兵严加盘查,两个马贩子突然说自己是虎王的亲信,奉命到大宋探查军情,还仔细描绘了李虎地模样。护卫兵将信将疑,把他们交给了上官。上官急忙禀报刺史。刺史又急忙询问总帅身边的铁卫营统领方进。
黄涉听说这件事之后,叫方进把人带来问问。
两个马贩子到了府署。黄涉一看,竟然是大宋使者马扩。这真是惊天之喜,李虎日夜期盼马扩的到来,上苍有眼,竟然真的把他送来了。
李虎闻讯,惊喜交加,亲自出府相迎。两人再度见面,非常高兴。
寒暄几句后,李虎马上问了一句话,“子充兄,你到我的家乡去了吗?”
马扩一直不相信他是大宋人,这让李虎耿耿于怀。如今形势所需,如果马扩相信他是大宋人,那么接下来的很多事就可以迎刃而解。
马扩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慌乱。
李虎又问了一遍。马扩的表情没有逃过李虎的眼睛,他知道马扩肯定去过了,也调查了,但他却避而不说,为什么?难道我家里人死光了?
“我说过我不相信。”马扩说道,“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去调查。”
李虎脸色微变,狠狠盯着马扩地眼睛,低声问道:“我地仇人是谁?”
马扩摇摇头,举步先行,心里却暗自叹息。人的命运真地很奇怪,李虎的父亲做梦也不会想到,李虎能有今天的强悍实力,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肯定会把自家的仇人告诉李虎,那么,接下来的事,将不堪设想。
马扩回到汴京后,向皇帝详细禀奏了李虎和辽东义军的事,并把自己的想法如实上奏,认为李虎和辽东义军可以推动辽东形势发展,有助于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
同时,他派人到李虎的家乡调查,调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李虎不但是大宋人,还是元佑党人之后,其祖上曾是本朝宰执,变法派的著名人物。
马扩闻讯,惊骇不已。
十七年前,“元佑党人案”爆发,以司马光、苏轼为首的三百零九名元佑党人被刻上碑石以昭罪状,党人碑立于端礼门外。党人碑上列名之官员,重者关押,轻者贬放远地,非经特许,不得内徙,其子孙不许留在京师,不许参加科考。元佑党人因此遭受重创,饱受摧残。
元佑党人案是当今天子亲自主持发动的,党人牌上的官员都是由蔡京一手拟定,党人碑上的官员名字更是由天子亲自书写并刻于碑上,这个案子铁板钉钉,根本翻不了身。尤其李虎的爷爷,他是变法派大臣,根本不是元佑一派,之所以被打成元佑党人,是因为得罪了蔡京。蔡京权倾朝野,十几年不倒,李虎和他的父亲除了逃难以外,的确没有任何活路。
马扩暗暗庆幸自己的谨慎,没有在奏章中把李虎的事全部说出来,否则皇帝派人一查,那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