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云心跳骤然剧烈,这一刻他几乎窒息了,他想喊,但竟然发不出声来。
“呜呜……”对面山顶上突然号角长鸣,那是报警的号角声,慌乱而惊恐,跟着就见号旗飞舞,一队队奚人马军调转马头,冲向了山后面。
“铁帅……铁帅动手了。”有个帅府掾史又惊又喜,激动地叫起来。
毛军、霍六哥、高宝龙……众人齐齐抬头,紧张万分。铁鹰比预定时间至少晚了半个多时辰,侥幸的是,他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并且发动了进攻。
第二股青烟接着冒起,然后第三股……短短时间内,青烟变成了浓烟,黑云滚滚,辽军后方着火了。
山顶上的辽军乱了,旌旗摇晃,战阵移动,战鼓声也突然弱了,鼓手好象因为惊吓使不出力气了。
山腰上地辽军也开始乱了,后方出事,马军出动,显然是危急之事,更要命的是连天的号角声暴露了原因。遭敌突袭?敌人?敌人不就是反贼吗?反贼突袭?反贼竟然跑到了山后偷袭?换句话说,反贼切断了辽军退路,大家都被包围了。
慌了,恐惧了,从萧干到士卒,所有人都被那团滚滚浓烟吓得面无人色,此刻那响彻山野的凄厉号角声更如阵阵霹雳,重重砸在他们脆弱不堪的心灵上。
“轰……”
几息时间,仅仅是几息时间,山顶上的兴府军率先崩溃。在凌晨的溃逃中,他们损失最大,有两个营整建制消失,全军只有一千五百多人逃了回来。那个场景太可怕了,逃回来地人惊魂未定,根本不敢再去想。这时突然看到后方营帐失火,听到叛军偷袭,叛军再度包围了他们,凌晨那个可怕地场景霎时占据了他们的心灵,强烈的恐惧让他们即刻失去了理智,他们张嘴就喊,抬腿就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跑,有多远跑多远。
兴府军瞬间崩溃,直接冲击了奚人马军。
奚人更害怕,这帮狗娘养的侍卫亲军逃起来两腿如飞,而且还六亲不认,看到战马两眼就发红,他们要抢啊,抢不到就杀人,逮谁杀谁。
跑。奚人调转马头,什么号令也不听了,老子有马,又是第一个跑,这条命算拣回来了,你们这帮无耻的汉虏去死吧。
山顶上的人跑了,山腰上的人当然也要跑了,不跑等死啊。
崇义军和长宁军的将士们争先恐后,夺路狂奔,当官的比小卒跑得更快,一个个像兔子一般转眼就消失了。
彰武军魂飞魄丧,一个个如同垂死挣扎地野兽,完全疯了,他们一边逃,一边还拿刀砍人,嘴里不干不净地破口大骂,老子要逃的时候,你们不让逃,杀我们,现在你们逃得最快,狗娘养的,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让你活,宰了你。彰武军地逃卒红了眼,临死反噬,自相残杀了。
萧干崩溃了。
虽然他竭尽所能,但还是没能逃脱失败的噩运,尤其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场战斗竟然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结束了。一万六七千人,好歹也是一大坨子,也是辽军主力,也一直拿着大辽国的俸薪,但在此关键时刻,竟然没一个人出力。
萧干声嘶力竭地叫着吼着,到了此刻,他还想力挽狂澜,但没人理他。你是奚王,世代饱受皇恩,做大官,发大财,你当然要为狗皇帝卖命,要为契丹人卖命了,但我凭什么卖命?你们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肆意欺凌我,现在还想让我为你卖命?见你娘的鬼去,老子跑路了。
逃卒亡命狂奔,呼啸而逃。
彰武军地士卒们提着刀,逮谁砍谁,就象临阵倒戈了一般,咬牙切齿要报仇。地确,他们太愤怒了,愤怒得失去理智了。他逃跑的时候,你杀他,现在你也逃跑了,跑得比他还快,他想想都冤啦,肺都气炸了,当然要杀人泄愤了。
正好,看到萧干了。彰武军地逃卒们一拥而上。狗娘养的,你打不过反贼就杀我们出气,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啦?今天反正都是死,老子砍了你,替冤死的兄弟们出口恶气。一大帮人造反了,举刀就砍。
萧干的扈从们措手不及,平时嚣张惯了,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即被砍翻,身首异处。
萧易八和一帮王府官员们吓得魂飞天外,掉头就跑。萧干也怕死,看到有人造反了,拎着刀砍来了,二话不说,拨转马头,跑了。
辽军像潮水一般翻越了山顶,然后一泻而下,那一往无前的逃跑气势,也蛮吓人的。
铁鹰和第七将的士卒们看到辽军扑来了,本想舍死阻杀,但仔细一看,不得了,铺天盖地,排山倒海,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将士们脸都吓白了。
铁鹰断然下令,撤,向山上撤,只要保住人,就不怕没有机会。
金钲一响,大伙儿撒腿就跑,唯恐跑慢了给辽军杀了。跑着跑着觉得不对了,辽军不是跟在屁股后面追,而是沿着山道一个劲地往下跑。
回头仔细一看,嗬……辽军逃跑了。既然是逃跑,那就不客气。义军一调头,反过来追着辽军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