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根本不理他们,和高宝龙、海拉苏、大悲奴坐在一起,用不同的蕃语交谈,聊天打屁,笑声不断。木桃李和杜山也和他们坐在一块,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训练在一起,很快就熟悉了,主将之间矛盾隔阂少了,汉蕃士卒之间的冲突自然也就少了,所以整个马军看上去还算平静。他们聊着聊着,忽然看到霍六哥、独孤风和谭弘毅三个人坐在小拐角,就象三只小瘟鸡似的,缩着膀子,夹着脑袋,无精打采,怪可怜的。两人同情心爆发了,主动跑过去搭讪。
三个人郁闷啦。这人不能发财啊,一发财就拽起来了,狗眼看人低,小人得志,知道暴发户长啥样吗?看看李虎,那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典型,就象吹气的死猪一样,膨胀的要炸了。你不理人家也就算了,但你不要遭践人啦,嘿,他还就是遭践人。虎烈军的人都吃啥?吃肉,大块大块的肉。神龙军的人吃啥?牛骨头,用老劲的啃也啃不到一块肉。老霍气得要疯了,拿着牛骨头猛砸谭弘毅的脑袋,你个狗娘养的没脑子啊?神龙军出战,当然要自带干粮了,难道你还指望猪头施舍啊?
谭弘毅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肚子里把老霍和铁匠一顿臭骂,老子跟着总帅的时候,有吃有喝有钱拿,金银财宝想拿多少拿多少,跟着你们两个不但挨打受骂,连块肉都吃不到,你这个老大是怎么当的?你还骂什么骂?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得罪了总帅,我现在还会坐在这里啃骨头?早跟着总帅吃肉了。
啃骨头也就罢了,还能忍,但人家把你当废柴,那就太伤自尊了。老霍好歹也是神龙军老大,现在好歹也还有三千多人,还有五六百骑卒,还能打,结果李虎把他们撂到一边,看都不看,自个和几个蕃将商议怎么打?蕃虏什么玩意儿?那就是一野蛮人,啥都不懂,你这不是遭践我吗?
木桃李和杜山过来后,老霍还摆谱,冷着张脸,指着高宝龙问道:“那个蕃虏叫啥子?”
木桃李顿时来了气,老子也是犯贱,吃饱了撑的,过来看人脸色,我呸,霍老贼你现在算屁啊?你以为自己还是老大啊?老子手下一个将,两千五百人,号角一吹,就能把你神龙军灭了,你狗娘养的神气个啥?
不过既然来了,不能当场翻脸,总得说两句。木桃李斜着眼睛,冷冷地说道:“高宝龙,渤海人。”旋即又补充道,“你知道他是谁吗?渤海人高永昌知道吗?”
嘿,老霍那个气啊,你瞧木桃李那张脸,那口气,那眼神……这才几天?过去见到老子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人五人六的了,竟敢给脸色了。唉,说到底,还是实力啊,没有实力,你想摆脸色也不敢啦,那不是讨打吗?
杜山火气更大了,接着木桃李的话就说上了,“高永昌原是辽军一个将领,他杀死东京留守,举旗起义,自号大渤海皇帝,国号大元。”这事辽东人都知道,杜山就是故意调侃老霍,你个狗娘养的冒充读书人假装斯文,其实男盗女娼,一肚子坏水,今天总帅就不该留你一条狗命,就应该把你杀了。“高宝龙是大渤海皇帝高永昌的兄弟,是渤海人的马军都统,辽河一战,曾把辽军打得大败而逃,如果不是金狗背信弃义,袭击东京,诛杀高永昌,他现在也是辽东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你老霍和他比起来,要战绩没有战绩,要武力没武力,你还瞧不起他?他还看不上你呢。”
话说完了,杜山一甩手,走了。木桃李跟着站起来,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老霍,我给你一个忠告,你若想留住脑袋,趁早把神龙军交出来,否则……”木桃李嘿嘿冷笑,言下之意,你的脑袋保不住了。
嗬,赤裸裸的威胁啊。老霍勃然大怒。不得了了,两个小毛贼,现在也敢没上没下的叫老霍了,连声六哥也不喊了,尤其忍无可忍的事,竟敢面对面的威胁我?他正要怒声责斥,那边李虎忽然说话了,“你们过来,有话说。”
老霍头一低,哑巴了,不敢吼了,这一吼,惹恼了李虎,自己死了都没人收尸。杀几百骑,对李虎来说算什么?毛毛雨嘛。
木桃李和杜山匆忙跑了过去。老霍、铁匠和谭弘毅也站了起来,刚想走过去,站在李虎身后的方进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总帅叫你们了吗?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气啊,太气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李虎你个猪头也太过份了,你把我们当啥了?俘虏啊?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咬牙切齿了半天,愣是没敢骂出半个字,乖乖坐下了。
天上地下,两种境况截然不同,这会儿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谁也无法适应。老霍现在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贪心那些财物,应该带着神龙军一直逃回山,继续做自己的老大,如今什么都完了,只能任由李虎踩了,说不定哪天脑袋就给李虎踩没了。悔啊,懊悔不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