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事,去去就来。”李虎对耶律大石说道,“你不要动棋,我都记在脑子里,假如你动了,这盘棋就算你输了。”
耶律大石嗤之以鼻。小人,真正的小人。
李虎眼睛盯着棋盘,倒着身子一溜小跑,唯恐耶律大石趁他不在的时候动了棋子。这种事过去他常干,欺负人家记忆力不好,记不住棋,现在碰到高手了,他反倒担心别人害他。
“啥事?”李虎不耐烦地问道。
“金狗让道了,大军主力正在后撤,我爹叫我们准备走了,那盘棋不要下了。”
“屁话,我正在和他赌棋,总能言而无信,临阵脱逃?”李虎义正严词,“金狗让道了,那我们就没有危险,很安全。你派人告诉你老爹,马上派几百个人过来,这里还有一千匹马要骑回去。”
“一千匹?”罗中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从哪变出一千匹马?”
“哦,他们那里发马瘟了,我身上正好有药方子。你知道的,我老爹是医匠,他既能医人,也能医畜生。”李虎淡然说道,“我拿药方子换了一千匹马。”
“马瘟?”打死罗中原他也不相信了,“李帅,你是神人啦,这个法术厉害的……啧啧啧啧……”
“快去快去……”李虎不再多话,急急忙忙又跑去下棋了。
=
都统耶律余睹飞马而来。
这盘棋已经接近尾声了,双方旗鼓相当,尚未分出胜负,但以一个时辰计算,在目数上李虎可能要输,所以他的话愈发得多。
耶律大石听说都统到了,再次离开,先落个耳根清静再说。
耶律余睹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白白胖胖,颔下有一抹漂亮的长髯,一看就是位养尊处优的显赫权贵。听完耶律大石的话,他非常吃惊,“你确认那份国书是大宋皇帝亲笔所书?”
耶律大石很肯定,“我们必须拿到那份国书。”
耶律余睹同意,这份国书关系到国祚命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到手,但他有点顾虑,用一千匹战马和反贼交换,这可是犯法,假如被人告发,皇帝不分青红皂白非要追究,那自己可就麻烦了。
“先把国书拿到手。”耶律大石劝道,“善后的事我来处理,保证不会连累到都统。”
“没有其它办法?”耶律余睹犹豫不决。
“叛军正在撤离,反贼随时都有可能逃跑,而同昌城又失陷,我们即使要追,也只能追到城下。”耶律大石看看天色,焦虑不安,“没有这份国书,我们空口无凭,无法说服皇帝改变平叛策略,所以请都统速下决断。”
耶律余睹负手踱步,思索良久。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对手林立,稍有不慎,就是身死族灭之祸,相比起来,宁愿把这件事隐瞒不报,也不能轻易冒险,但是,大石林牙可不是一般人,以他的个性,如果我不点头,他会自己干,到最后,罪责还是我的。
“善后……”耶律余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相信大石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没有必要嘱咐。
“黄昏之前,把大宋国书交给我。”
耶律余睹飞身上马,带人走了,全权交给大石负责了。
=
一千匹战马被义军骑走了。
李虎从怀里掏出国书,随手丢在了棋盘上,一副心痛的样子,“我是不是卖亏了?”
“亏了。”耶律大石郑重收好国书,慢条斯理地说了两个字。
“如果不是金狗挡道,我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李虎懊悔不迭,连声骂道,“无耻的金狗,这笔帐要算清楚,总有一天,老子要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耶律大石指了指棋盘,“结束了。”
李虎脸一苦,沮丧不已。自己用尽了招数,最后还是输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赌了,白白送给大石一匹马一只马鞭,心痛啊。
“我们谈谈另外一件事。”大石说道,“如果谈得好,这匹马和这只马鞭送给你。”
李虎当然知道是什么事,他马上换上一张笑脸,不假思索地说道:“成交。”
大石站了起来,“等我收复了成州、卫州,我们再见。”
李虎担心他变卦,转身就走,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大声笑道,“林牙,我喜欢你。”
大石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