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奴才去请老爷来。”
“不必。”夏达阻止管家。他撑着身旁的圆木柱站起身,手里的油纸伞也被当成了拐杖。
“夏首辅若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本官会代为转达给夏老爷的。”冯志神色嚣张的拔出手里的大刀,整个人显出一股嗜血的兴奋。
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杀人,杀的还是当朝首辅,可见冯宝的胆子有多大。但夏达知道,这是冯宝在狗急跳墙。
自陆霁斐死后,如今朝堂分三势,分别是陈太后、夏达和冯宝。如若陈太后听信夏达之言,对冯宝产生敌意,而与夏达联手的话,冯宝必败。至此,冯宝决定先下手为强,将夏达除去,顺便把杀害郴王的罪名扣到夏达头上。如此一来,不仅消除了陈太后对他的怀疑,还能与陈太后联手,将斐济一网打尽。
斐济于陈太后和冯宝而言,不只是对他们的威胁,更是对大明的威胁。没有哪个掌权人,会喜欢那些拥兵自重,随时随地都能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人。
“咳咳咳”夏达咳的有些急,他用力攥紧手里的油纸伞,看到管家拦在自己面前,被冯志一刀就解决了。
雨势越大,冯志杀了人,看到血,整个人亢奋起来。
冯志身旁有人提醒,说:杀夏达不能用刀,毕竟夏首辅是畏罪自杀的。
冯志点头,将手里沾着血的刀扔给下属,然后自己上前,一把抽开了夏达的腰带,攥在手里,缠在虎口处,用力绷了绷。
“夏首辅放心,你这腰带做的很结实,本官一定会让夏首辅走的又快又准。”
冯志猛地扑上来,夏达撑开手里的油纸伞,挡住人半刻。他转身,往屋内跑。
冯志撕烂那柄油纸伞,眼疾手快的将夏达扑倒在地。
夏达身上的伤还没好,被冯志一扑,径直跌倒在地,房廊内铺着的硬石青石板砖磕的他很疼。夏达口中吐出一口血,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毫无血色。
冯志将手里的腰带缠在夏达的脖子上,使劲勒住。
夏达被勒的面色憋红,大张着嘴,只知“嗬嗬”喘息。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即将炸裂的心脏,声音大到震耳欲聋。
迷糊的睁开一双眼,夏达看到满幕白茫天色,他看到槅扇下的芭蕉叶,看到甬道处奔来的女子。一身水绿长裙,如仙如雾,若轻云蔽月,如流风回雪。
夏达恍惚间,似听到耳畔处传来一阵娇软软的急呼声,唤他:“惟仲哥哥。”
夏达的脸上露出笑来,他想,他的姀姀已许久未唤过他,“惟仲哥哥”了。
“惟仲!”朱丽月身骑骏马而来,引马跨过房廊处的美人靠,马蹄踢到冯志身上,使他被迫松了手。
苏芩顿住步子,站在廊内,身上被雨水淋湿,显出曼妙身姿,身后是慢步而来的斐济。
男人褪下外衫,替苏芩披在身上,遮挡住那份旖旎风光。
朱丽月跪在地上,替夏达除去脖颈处的腰带。
夏达已被勒的神志不清。他使劲握住朱丽月的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姀姀。”
朱丽月一愣,继而点头,哭的满脸是泪。
“姀姀,嫁给我。”夏达又道,声音虚弱沙哑,已经听不真切。
朱丽月流着泪,点头。
夏达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彻底昏死过去。
朱丽月抱着夏达纤瘦的身体,哭的一阵撕心裂肺。
为什么,不管她如何做,这个人的心里,就不能有她一丝丝的位置呢?
……
夏达的身体很不好,朱丽月不顾镇国将军府的反对,执意留在夏府照料夏达。
冯宝欲杀夏达一事惹得皇城内外大乱,冯志被关押入狱,一人顶了所有罪状,将冯宝给摘干净了。
苏芩趁着这机会,进宫去寻了沈宓。
沈宓听闻冯宝对夏达动手,整个人都慌张起来。
“沈宓,你若帮我,我自然帮你。但你若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苏芩身上披一件暗色披风,裹住里头的齐胸襦裙宫娥服,整个人衬在暗色里,看不清神色。
自上次夏达带苏芩偷溜进来后,陈太后已有防备,除了身边亲信,旁人皆不能接近慈宁宫侧殿。
苏芩能进来,还是托了冯宝的福。
冯宝掌管宫内大半人手,如今他杀夏达未遂,被夏达的人抓住把柄,此刻正在焦头烂额的处理这件事情,自然没有手再插管宫内。
沈宓咬着唇瓣,思量半刻,终于道:“我会将沈府伪造罪证的证据给你,但你要保证,放过沈府。”
苏芩的眸色有些冷,“我放过沈府,那谁放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