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的地理,水陆交接成凹形,雷州码头便在那凹口正中。
舳舻是一种古制方船,四平八稳,寓意水航平泰,事事顺遂,也是雷州最大那家客栈的名字,出了雷州码头,行不过三里便至。
虽只有两里余,云晓漾、梅远尘二人却走了好一会儿。
他的经脉近三成受损,此时留了一条命已是难能可贵,能下地走路,那是因着云晓漾起死回生的医术和长生功中高明的循气之法。
自修习长生功后,梅远尘甚少会觉得累,然,这会儿眼看客栈便在十数丈外,他却再也坚持不住,原地拄剑喘着粗气。
算上这次,自码头到此处,他已歇了五次。云晓漾在一旁看着,双眼之中隐露担忧。
眼前的是一个天资高绝,才华横溢,而又令人生怜的世家公子。
是,云晓漾很可怜他。
在杏林堂初次见面时,得知自己能治愈父亲的病,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跪拜在地。
“他... ...他一定是爱极了他的父亲。”云晓漾多少次心里暗叹。
然而,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相好还有看着他长大的家奴们... ...那一夜后,已全部离他而去。
“喀喀!喀喀!”
刚一歇下,梅远尘便又开始咳嗽了。
伤及肺经,一旦身体有较大动作,人自然便会剧烈咳嗽。
咳完之后,脑中还是“嗡嗡”地响个不停,眼前的人影也有些晃动,令梅远尘不敢轻易再动。
刚刚的咳嗽牵扯着胸腔的肌膜,此时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腥红的血滴从他的唇角缓缓渗了出来,落在泥地上。
他只得紧紧握住剑柄,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爹、娘、海棠,他们肯定不想看到我倒在地上的样子... ...”
云晓漾踏出了一步,原想扶他一把,终究还是没有,只是从袖袋中取出了一方锦帕递了过去。
梅远尘微微抬了抬头,用力笑了笑,轻声道:“云姑娘,不用了。”
他想伸手辞却,却腾不出手来。以他现下的体力,单手可支不起自己的身体。
“一方帕子而已,有甚么紧要的,你流血的样子瞧着可有些吓人,快些擦了罢。”云晓漾又把锦帕递近了些,冷声谓他道。
见锦帕已至手边,再推辞便矫情了,梅远尘只得接了过去。
然,他却并未用它去拭血,而是握在手里,低下了头,嘴角在衣袖上来回擦了两遍,将唇边、下巴的血痕擦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