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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华万分嫌弃的将那锦被抖了抖, 然后拉拢到自己怀中。
天阙似无所觉,依旧吃这合欢饼吃的起劲。苏霁华敛眉,终于忍无可忍。“你别吃了!”
“我吃我的, 关你何事?”话罢,天阙又塞了一个合欢饼入口。
“这是我的榻。你不请自来就罢了, 还将这油腻吃食带到我的榻上来。”苏霁华话说的有些急, 被气得额角钝痛。
天阙挑眉, 嘴边油乎乎的沾着饼屑。“老子向来最喜欢鸠占鹊巢。”
苏霁华原本与天阙发脾气只是仗着心里头有股子气,现下那人一旦认真起来,她哪里招架得住, 赶紧矮身钻回了被褥里。
“你快些回去吧,莫让人瞧见了。”放软了几分声音, 苏霁华折腾半夜, 早就累的不行, 上下眼皮子打架的厉害却不敢闭眼。
“瞧见了不是更好?”天阙抬腿,往那团被褥上一搭, “正巧让贺景瑞娶了你回去。”
天阙的姿态看着随意,但那腿却重的很, 虽然像是轻飘飘一搭,却把苏霁华压的够呛。她使劲翻了个身, 将天阙穿着皂角靴的脚从被褥上推下去。
天阙的脚上都是泥,这一搭一蹭的, 苏霁华的被褥都被糊烂泥给沾了, 哪里还能盖。
气呼呼的将那被褥往旁边一团, 苏霁华拢着衣衫坐起身子。
“我瞧你与三叔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今日在舱中怎么却还在维护三叔?”舱中的那盆湖水,洗的不是苏霁华的清白,洗的是贺景瑞的清白。
贺景瑞心肠坦荡,救了落水的李家大奶奶,说出来,名节受损的也是苏霁华。而若是没有那盆水,苏霁华与贺景瑞的关系便说不明白了。
“呵。”天阙低笑一声,明明是同一个人,但说话时却连嗓音都能变。如果说一个是清泉流水,玉珠落盘,那另一个就是深海泥潭,峭壁悬崖,带着薄凉的沙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贺景瑞翘辫子了,老子也活不成。贺景瑞变成了乞丐,老子也要去讨饭。”躺在苏霁华的架子床上舒展了一下身体,天阙暗眯起一双眼,突兀道:“出来。”
“什么?”苏霁华心中一惊,面色煞白。
架子床底,咕噜咕噜的滚出一个小东西,穿着粉白袄裙,头发乱糟糟的扒住围栏往里头张望,一张粉白小脸被围栏上镂空雕刻出来的木板挤压成饼。
天阙皱眉,把那团糟乱东西拎进来,然后嫌弃的一甩,拉过苏霁华身边的被褥使劲擦了擦粘在皮肤上的黏腻口水。
奶娃娃伸着藕白胳膊趴在锦被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落到天阙身上,然后朝着苏霁华爬过去。
“阿娘。”
天阙皱眉,“这是你孩子?”
苏霁华抽了抽嘴角,看着那睡得一脸口水印子的奶娃娃,脸上也是难掩的嫌弃。“不是。”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哪里来的孩子。
“阿娘。”奶娃娃朝着苏霁华爬了几步,突然兜转方向,一头扎进旁边的白玉盘里。
白玉盘里放着合欢饼,小家伙贪心的厉害,小胖爪一边一个,抓了一个往嘴里塞,另外一个也不放松。小肉爪子肉乎乎软绵绵的都没那合欢饼大,吃力的抓着不肯放,看上去有些滑稽。
“慢点吃。”看到奶娃娃狼吞虎咽的样子,苏霁华苛责的话也说不出来,转头的时候却看到天阙一脸阴狠的盯着奶娃娃,那副模样就似要将人扒皮抽骨似得。
“你,你要干什么?”苏霁华大着胆子将奶娃娃往旁边一拨,露出半盘被抓的稀烂的合欢饼。
天阙阴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合欢饼,朝着奶娃娃冷哼一声。
奶娃娃瘪着嘴,害怕的往苏霁华怀里蹭。苏霁华用被褥将奶娃娃裹住往旁边一滚,那小东西缩在里头,冒着半个小脑袋,一边啃合欢饼一边朝苏霁华张望。
“我要吃上次的饼。”天阙抬脚搭在围栏上,宽大的袍子敞开,占了大半张榻。
“什么饼?”男人面色不好,苏霁华不敢惹,只好顺着他的话来,但说完之后恍然发现,这人不高兴,难不成就是因为奶娃娃吃了他的合欢饼?怎么这般小气。
“就是你上次爬窗带过来的,又白又红的那个饼。”天阙不耐烦道。
“雪夜桃花?”
“就是那玩意。”其实天阙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饼,还取这文绉绉的名字,这些文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不过味道不错就是了,只是有些凉了。
苏霁华抿唇。所以她上次带过去的雪夜桃花,是进了这个人的肚子?她还以为被扔了呢。
“我不会做,而且现在三更半夜的去哪里给你找来。”苏霁华尽量放缓了几分声音,生怕触怒那人。
天阙一瞪眼,“老子偏要吃。”
“……”苏霁华觉得有点头疼。
已至寅时,奶娃娃憋不住,嚼着合欢饼两腿一蹬睡了过去,苏霁华领着天阙出正屋,往后罩房去。
原本春悦园里头是没小厨房的,但自罗翰来了之后便应他的要求空出一间后罩房做了小厨房。
小厨房内无人,灶台里面留着火种。
苏霁华拢着大氅进去,先是添了几捆柴火,待小厨房内暖和起来才解了身上的厚衣。
天阙靠在小厨房门口,并不进去,似是十分不喜那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