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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纸波浪高一浪 敏感政治怒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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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前往村委会的途中,何启照的手机唧唧地响起。他看了号子是县里打来的,忙接通是朱正秋的电话。对方大着声说:“今天的湖北日报又捅了大县一下,您知道吧!”何启照何尚知道,刚才都恼怒过。便说:“你说。”对方说:“省税改办传达了任书记的批示,税改中的问题不仅仅是通报,重要的是要有督查结果。对大县的乱收费问题要尽快的查处。省税改办的通知说,要(责令)我们组织专班调查这事,并同处理结果一同报省税改办。”何启照吩咐说:“我看这样。你要县税改办,通知税改领导小组的成员,晚上7点半在县财政局开会研究一下。”双方关机,他们还是照预定的方针,来到村小。村支书刘炳坤骑着辆浑身都响就铃子不响的破旧的自行车赶到,那变了颜色的t恤衫不规则地扎在裤腰里,两只裤腿卷得高高的,还赤着脚,趿着双胶拖鞋,一看就是丢下田间的农活赶来的。他微笑着招呼说:“何书记,湛主任,你们稀客!”何启照打量了他说:“湛主任可算得上半个税改专家喽。今天,我们来看看,还有什么要补火的。”刘炳虎很认真自信地说:“全都按县里镇里的要求,不走样的搞的。您们去看公布栏,保管百分之百的满意。”税改公布栏设在村中心的机务变电室的墙上,这是有小卖店和茶馆的全村9个小组进村和出村的聚散之地,公布栏设在这里是最能让村民们看得见的地方,可以说村里的大小新闻主要是在此发布的。机务变电室外架有100千伏安的变压器,矮小的室内有配电柜,全村的光明也是从这里发布的。有抽水排涝抗旱的20个口径的水泵。因为这里有贯穿全村的建新河和小型水泥函闸。经过第一场秋雨后的公布栏留下了明显的浸水印迹。湛楚林默默地凝视着,不作声。何启照不满意地说:“税改公布栏要搞成长久性的。薄薄的一张纸,风吹雨淋就不顶用了。再让群众看什么,再让上面督查的领导来看什么!”湛楚林见何书记开口指责了,也开口说:“公示的内容不全面。人平、劳平的标准没有标明,让群众怎么监督。”何启照忙接过话说:“县里文件明确讲了的,你们怎么不公示。群众是瞒不住的,矛盾也是瞒不住的。”刘炳坤还申辩说:“不是我们不公示,也不是我们怕群众监督。只是这墙面太窄小了,公示栏只有这么大,二三百户都要挤在这巴掌大的墙上怎么行。这还是那个写字的老师排了又排,挤了又挤,才将他们安置下的。”刘炳坤申辩的理由似乎很充分,让他们一时无话可说。这时,湛楚林又发了话,指点着说:“这是祖兴祖望两弟兄吧,人口,劳力,责任田一样,为什么负担不同?肯定有问题。”刘炳坤虎视眈眈地瞧着,一时答不上话来,只好推萎着说:“那要看忠会计的底子,就明白了。”何启照平和地说:“会不会是抄错了。”刘炳坤坚定地说:“不得错的。错了,他们不找村里扯皮的,都公布好长时间了,没有一户提出疑问的。”湛楚林便提议说:“去看看会计帐册。”何启照也说:“去看看。”接着又说:“你们的换据怎么在做,开始没有?”刘炳坤说:“农活才松点劲,推迟了几天。镇里的文会计说,明天一早就来的。他还要带来财政所的几个人,争取两天搞完,把据全部开出来。”他们来到刘炳忠家,因为,换据还未进行,会计的帐薄还是按原计税的项目过录的,也没有多大的看头。刘炳忠拿出花名册核查,是抄写错误。何启照、湛楚林简单地翻了下会计帐簿,又坐下来,强调了几条意见,便起身告辞。刘炳坤要留他们吃饭,何启照说:“不了,我们还要去镇里。”刘炳坤又说:“镇里的午饭早吃过了。”何启照没有理睬,边向外走边说:“我们走了。下次,我再来看看,不允许还没有做到位的。”刘炳坤答应着:“是。您放心。”并望着他们钻进小车,一溜烟地离去。

晚上,县财政局的七楼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空调送爽。大县的税改领导小组的成员们聚集于此,研讨着省报披露的乱收费一事。尽管空调不停地忙碌,他们激奋的情绪,怎么也降不了温。田运成愤然地说:“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个钟学荣,要钱买棺材不成。他们抓一桌牌就是好几百,一个卖淫女带出一群嫖客,他们还收少了。哪个门路不可以抓钱,非要向农民伸手啦!”县财政局长,县税改办谭芳思索地说:“人家的电话,是按省政府公开信上的举报电话,从深圳直接打到83281111的。我让笆头财政所初步去核实了下,他们对办身份证的是每个收了一百元。省里明确公布了收费的项目标准,办身份证只收工本费5至10元。他们确实是违规了。举报人文双喜是外出打工补办的身份证。今年以来,笆头派出所共收取的办证费用有12340元。这里面有经所长同意后减免而没有按百元收的。有两本是正式的财政印制的行政事业性收费发票,有两本是普通收据。文双喜的确实是普通收据。我建议,县税改办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进行查处。因为涉及到公安局,减负办两家,不仅是我们财政一家的事。”她的话说到就打住了,作为挂点笆头乡的县领导田运成望了下县公安局长邹国喜,又愤愤地抢话说:“公安队伍是要很好地整顿。但从中看出,我们财政的发票管理,收费管理;不能说没有漏洞。”这时,彭训奇说话了:“笆头派出所的乱收费现象的暴露,事情虽然出在基层,但问题不是那么简单。我来大县已很有几年了。我的体会正如上次任书记来大县指示的,工作作风是关键的,人为因素是关键的。省报都能曝光,我看其它新闻媒体很可能会接踵而上的。我们正在找任书记要求转移支付资金向大县多倾斜一点。这下好了,大县的问题又通天了,让任书记也被动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大县,还是大县的老百姓。我觉得,我们县委县政府应该从主现上认真反省这件事。再这样下去,不仅令任书记失望,就是大县的工作真的无望了。”田隆生却从中说:“现在责怪谁也没有用。我看让美国总统来都不行。政策和制度不配套么!”何启照一直闷在那里没有发言,因为会议是田运成主持的,主持会的人必须要以鲜明的观点来主导会议。何启照这时才沉重地说:“邹局长,你说说看法。”邹国喜也满怀苦衷地说:“去冬今春,我们公安系统搞了整顿,把编外和临时请的警员全清退了。我也得罪了不少人。看来还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县财政拨给公安系统的经费是杯水车薪。不说全县上千号的干警要吃饭,要追逃,一动脚步就要开支。陡发了案子不去处理,人民会骂街的。咒民警不为民。还有的干警是半边户,家属下岗在家,靠他一人的工资养活一家人。当然,一说到钱,您们书记县长会恼火的。毕竟,我们生活在要钱的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啦!”他长长地拉了下结束语。何启照听了他的发言,很不满意,忙截住他的话说:“现在各行各业就数公安的待遇高,人家工业系统,商贸系统,连百块钱的生活费都没有发的。不要一开口就是钱,钱的。要多从自身的问题上找差处。一个笆头派出所的乱收费并没有否定整个公安系统的工作嘛。”何启照的观点又拨动了会议的导向。大家讨论了一番,也交锋了一阵。会议最后决定,以县税改办牵头,组织专班查处此事,并在一星期内向省委、省政府作专题报告。还决定,由税改办赶制50万个类似7号普通信封大小的明白袋,让全县的农户把所有的税改资料,票据都收藏好,备查。

事情果然不出彭训奇所料,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的记者还专程到湖北省政府相约了分管财经工作的常务副省长,省农村税改领导小组组长韩翔鹏进行专访。韩翔鹏观点鲜明地说:“大县的乱收费问题,严重违反了国家的政策,应该得到严肃处理。但大县不同于其他的县市,那是省委的税改工作点。如果要在焦点访谈播出,那是你们的新闻自由,你们的权利。不过,我建议你们还去找一下省委书记任泽友同志。证实一下,我讲的是不是省委省政府的明确态度。”勤奋聪慧的记者,还是将摄相镜头准确地对着韩翔鹏。他们也去省委办公楼相约任泽友。任泽友听办公厅电话告知了此事,又从洪山宾馆里参加了一个国际经贸合作签约的仪式,就专程赶往省委机关,与等在他办公室的俩个记者会面。一男一女的记者,毫不忌讳地一个扛着摄像机对准任泽友,一个单刀直入地发问:“请问任书记,您对大县的乱收费怎么看,您将采取如何的措施处理?”任泽友觉得事情严肃更重于严重,不能等闲视之,在材料上批个字只是各级领导内部传达,这下是要面对世人的。便俨然地说:“这事,我当天就看到报纸了。此前,我几次暗访大县,现正指示他们纠正秕漏。大县的这起办证乱收费也属纠正之列的。为了起到正确的舆论导向作用,你们焦点访谈可以在有了很好的处理结果后,适时宣传报道。”记者深有体会的说:“我们栏目会慎重考虑,向总编讲清楚的。”他又接着说:“我们这里有用微型摄像机从大县摄来的真实镜头,特复制了一套,给您作为查处的参考吧。”任泽友含笑地说:“你们记者也考虑得很周全。谢谢!”等记者送走后,徐维志又回到任泽友的办公室,宽慰地说:“他们既然把带子都给您了。意思是不会马上在焦点访谈里播出的。他们会把您的意见传达给中央电视台的。”任泽友却说:“新闻的监督并不定是坏事。反而会鞭策我们纠正错误,把工作搞得更好。”他的接着指示说:“你以办公厅的名义,给大县发个传真。让他们知道乱收费带来的严重后果,准备接受省纪委的调查处理。你再通知下安频书记来我办公室。”

大县县委办公室机要室接到省委办公厅的密级传真是半夜转钟了的事。困守在机要室的机要员很快将这份秘密级的要文,下楼去交给办公室的值班秘书。他那急促的脚步在静静的办公楼内走廊上彻响,仿佛令人心惊肉跳的。值班秘书小高迅即按程序传递给了分管的主任。分管文秘工作的副主任李向梧让小高将传真通过电脑传给了何启照。何启照在妻子方芸的催促下,正欲关机上床,传真机“嘀嘀”响起。他抽出传真件一看,不禁心头一惊,觉得笆头派出所的事情决不会象上次石桥中学的事情,会那么轻松过关了。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方芸听不到动静,又埋怨说:“真闹死人,还不来睡。我看你非葬送在大县不可的。”何启照缓缓地放下传真件,来到内房,辩解说:“既然来到大县了,就不能当儿戏,让人看我何启照的笑话。”

方芸责诉说:“大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有县委政府两大院子的人,还有四大家呢!”方芸见他不搭理,又说:“当初,我就劝你不要来大县。你看,就这两年时间,你人都老了一截了。”何启照摸着自己感触菱形的脸,再没有过去稚润了,感叹地说:“都快不感之年了,应该老了。我这人本来就生得老道,28还没有成家,就有人称我老何呢!”方芸活泼泼地说:“这话我都听腻了。不管你老何、嫩何,我都要了!”何启照趣笑地说:“你不是要了,是跟了。跟我受罪来了。”他说着便去关了灯,上床去,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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