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秋彤:“你很相信你的直觉。”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沮丧,心事被别人看穿的失落感。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自己的心事被别人看透,哪怕这个人是秋彤。
秋彤说:“我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我比较相信。或许,对别人我没有如此的直觉,但是,对你,我这种感觉十分明显。”
秋彤的话让我有一种被半脱光衣服的感觉。
正在这时,我看到秋彤的目光又直了,直勾勾看着我身后。
我瞥了一眼那窗户玻璃,浑身不由一震,芸儿进来了,径直走到了段翔龙的身边,芸儿的身后,还跟着阿来。
接着,三个人进了旁边的一个单间。
我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看着秋彤。
秋彤不说话了,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明白,她低头吃东西。
我知道,秋彤一定以为段翔龙是我认识的,虽然不知道段翔龙是何许人物,但是能猜测到他和芸儿认识,或许就是我的一个情敌。或许,她觉得已经不需要再问我什么了。
半晌,秋彤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人,我的确认识,他是……”
“不要说了,我不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了。”秋彤抬起头看着我,“或许,我明白了。”
既然秋彤说她明白了,那我就不想说什么了。
我们都不说话了,默默地吃饭。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芸儿走了。”
我没有抬头:“走了几个?”
“就她自己走的。”秋彤说。
这么说,芸儿离开了,阿来还留在那房间,不知道他和段翔龙在干嘛。
芸儿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何意?我猜不透,也不想多猜。
我举起杯子,喝完杯中最后一滴酒,看着秋彤:“吃饱喝足了没有?”
秋彤点点头。
“那就走吧。”我说。
我们站起来,我去结了帐,然后一起出了酒店。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很冷,马路上的积雪很厚,车子已经很难行驶。
“不能开车了。”我说。
“车子放在茶庄门口吧,等明天雪化了再来开。”秋彤说。
也只有如此了,我点点头:“走回去吧。”
“嗯。”秋彤说。
我们于是在风雪中步行回去,自然是先送秋彤回家,朝着秋彤家的方向。
漫天飞舞的大雪,在昏暗的路灯下懒洋洋地下着,失却了白日里疯狂的弥漫。没有寒风的冬夜,大雪落地,听不到一点点轻微的声音。马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把自己的脖颈尽量地缩进衣领,在路灯下疾速地走着。也许,有的人要进入不远处的酒吧,喝上一杯暖暖的烈酒,驱走让人烦心的寒气。
远处的教堂里,隐隐约约地传来唱诗的乐曲。虔诚,伴着雪花,悄悄地落在了大地上。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寺庙里,也飘出低低的诵经声和有节奏的木鱼声,让这宁静的雪夜显得更加宁静。
飞雪舞也轻柔,落也轻柔,就这样,我和秋彤在北方十一月的冬夜里,走着,走着。
今夜,整个世界是属于我们的,在这静静的夜里,我们就这样孤独地走着走着,天地间迷迷茫茫,只有北风呼呼的吼着,还有孤独路灯与影子和我们同行。
走在飞雪里我心茫然,天际里没有属于我的那颗星星,也没那弯弯的月亮。也许是冬的寒冷,让它们这样匿身躲藏。
一股惆怅油然升起。
往日,晴朗的夜里,我总是仰望苍穹去看月亮,传说那里的嫦娥是天上最美的姑娘。月,不管是新芽还是盈满,都有一颗离它最近的星与之相伴,彼此默默的凝望,就像空气里的浮生如梦和异客一样!如今,月亮和星星都不在天上,我却和她同行。
蓦地感觉雪夜是温暖的,因为有她在我的身旁,雪花粘在我的睫毛上,我似乎看见了一双忧郁的眼睛,眼睛里盛满了相思的泪水,泪水溢出了无限的爱意。
我和秋彤走在厚厚的雪地,走在漫无边际里,蓦然回首,路上只有一行我们的足迹,足迹里我似乎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
雪缠绵地下着,我的心在空旷的雪夜里飞舞。
“这样的雪夜,你有何感觉。”秋彤开口了。
“悲凉。”我冒出一句。
“为何?”秋彤说。
“不为何。”我说。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你可以当它是一场别人渴望不到的景色,你就不会感到悲凉。其实生活中的每个人一直都在模糊间穿越这场突如其来的改变,或许你会觉得自己的压抑也是黑黑的灌满天空,湿湿的雪在这样的季节是永远没有答案的。等到雪停了,开始消融,一个人走过,融水照见自己的影子,瞬间又被冰冻起来。或许,那时,你不会再感到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