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抖成这样了,还嘴硬。”少妇微微一笑,硬塞给了他。
“常人无法去到山上,于我却不是难事,回去以后,不要将今日之事和任何人说起,过得几日,我也自会回木府的。”
少妇交代了一句,便抱起小女孩,自己却穿着一件单衣,也不见有丝毫寒冷的样子。
木迟点点头,转身便朝山下走去。
少妇见他去得远了,渐渐消失在风雪里,这才一长身,忽然如飞鹤一般掠起,在尖峭的崖壁上一踩,妙曼的身姿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消逝在茫茫的雪空里……
……幻象继续扭曲,这个秋天的下午,一座古城之外,有一千中原皇朝的兵马入城,刀枪剑戟,寒光照天,众兵将神色冷凌萧杀,如临大敌。
偌大古城,只闻马蹄声响,四下静悄悄地别无人声,肃杀之气传来,城中百姓或躲炕下,或藏窖中,无 一人敢探头张望。
大军开至四方街木府,只见府前阶一个巨大的牌坊,上大书“天雨流芳”四字,乃纳西语“读书去”的谐音,体现了木府家族推崇知识,重视教育的灵心慧性。
当先一人,却一身文官打扮,抬眼看了一下牌坊,沉重地喝道:“下马!”
千军勒缰,一同下地,端的是整齐划一。众人放眼看去,见牌坊进深二十米,巍立一处王府大宅,门上匾额写的是“木府”两个烫金大字。
那文官伸手一挥,喝道:“撞门!”
两旁军士提起巨木,猛朝木府门上撞落!
“咣咣咣!”
撞击声从门口传来,一声声巨响!让府内之人惊心动魄!
木府内,近百名木府嫡系族人挤在厅上,很多人面带惊恐,听着可怕骇人的轰天巨响,每一下撞击声都敲进他们的心窝深处,似要将他们的魂胆撞碎。
也有十多个青壮男子,不但面无惧色,反而用纳西语气愤暴烈地冲大门口叫骂着,手里都提着老长的砍刀!
一些妇人挤在一起,泣不成声。
那些脾气暴烈的男子,之所以没有冲出庭院,是因为,一名少妇傲然站在院中,她身穿翠绿百褶裙,月白小坎肩,发髻双束,浑然遗朝唐明的装扮。容色之艳丽,世间难觅!
一名穿着隆重纳西衣饰的高大长者走上前来,神情稳重,丝毫没有仓惶之色,沉声道:“你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那少妇摇了摇头,道:“阿罗(爷爷),来的既然是林天放,那么我是真走不掉了。”
这长者正是当代木家大土司木龙,他身子一震,终于脸色沉痛地颤声道:“阿孙媳……我木氏二十世来,归顺朝廷,镇守滇西北几百年,难道一个弹劾,就要灭我九族?”
少妇道:“无非是小人谗言,一心加害。阿罗放心,这次朝廷重兵来临,是冲我而来,我自有对付之法。”
重物猛击,震天价响,那长者面色惨淡,道:“孩子,我知道你的能耐,只是我木家既然接受了你的过去,就不会惧怕那宫里的嫉恨。我们岂能这样坐以待毙。”
少妇紧泯着唇,妙曼的身子却有了细微的颤抖。
霎时间,“砰”地一声大响传来,众人的心跳似给这声巨响震停,一齐凝视着即将断裂的门闩。
木龙黯叹了一声,喃喃说道:“今日浩劫,本是你料定。所以才求我把思枫和上百号族人遣去昆仑避难,却是他们回来之后,更为伤心吧……”
那少妇释然地笑了笑,高声道:“大家听好了,所有人一律进屋躲避,阿罗,把金牌给我。”
木龙从怀里掏出一面金牌,交在那少妇手上。这牌赤金所就,上刻龙纹,乃是昔年她深入皇宫,做下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光绪皇帝亲手所赐。少妇握紧这面巴掌大小的物事,知道这是满门老小活命的唯一希望!
“阿罗,你也进屋吧。”
大土司木龙担忧地问道道:“阿孙媳……那你呢?”
少妇微微一笑,道:“我要和他们说道理,您先进去。”
木龙似乎对自家这个孙媳妇极为看重,也不多话,点点头,吩咐所有族人去后园躲避,只带了三个最年长的老者坐在庭院下,坚持不走。
“轰隆”一声,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响,大门往两旁倒下,烟尘弥漫中,当先走进一名腰悬长刀、身穿锦袍的阴沉男子。
那男子扫了院子里四人一眼,凌然振声道:“我等奉大清刑部之命,前来擒拿木府嫦玉楚!有敢违抗者,与妖女同罪!”
那少妇冷哼了一声,道:“我贵为当朝御封格格,什么时候成妖女了?你这厮好大胆!还不跪下!”
这男子厉声道:“你是格格也罢,妖女也罢,本官奉旨行事,除妖孽,平乱党!你即是罪人,本官岂会跪拜!”
“马俊超,休要放肆!太后……并未削去雪灵格格之位。她仍然是大清格格!”
话音方落,便走进一个文官,身后跟随上百号兵将,睁眼间已经把整个木府前院围个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奇怪的是,这些官兵似乎有所授意,并未进入大堂和后园搜索和侵扰。
这文官,正是冒死进谏太后的刑部侍郎“林天放”!
只见他一看到嫦玉楚,浑身一颤,眼中的情愫极为复杂,是一种大悲,也是一种大喜,更深深隐藏着一丝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