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狐岭第二道石台,高八米左右,连着山体建有三个建筑群——二进大院,以及两侧的东西两个侧院。
西院内,有六排雕栏画栋的石墙木楼,墙体是浑然天成的山岩白玉石,不过在其中插进了一些木头的框架和梁柱,围栏和屋顶用的也是木结构,这种木石结合的建筑,也极为罕见,看上去结实又美观。
这个西院,可以接待一百多旅客食宿,不过现在住进来的,只有灵王府的四十几人。
叶承影夫妇走进西院的时候,却看见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这些人,有的是王府内的亲信随从,还有一队八人组成的飞虎队官兵,全都拿着长长的火枪,严阵以待。
飞虎队的人,原本不住在西院,而是住在正大院的一栋三层石楼里和东院,由于没有女眷,为了避嫌,才破例让犯人嫦玉楚与王府的人同住。
只是昨天一场诡异的厮杀,让飞虎队的王达也极为恼怒。尽管嫦玉楚是个犯人,但是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居然有歹人公然进入驿馆,暗杀自己的犯人,而飞虎队五十几号持枪的官兵,居然无一人看见歹人的样子,这可是飞虎队的奇耻大辱!
原本今天早上整个队伍就要出关南下。但是天公不作美,一直下着漫天大雪,这种天气,实在无法行走,因为一出野狐岭,便又是百里地,才能到达下一个驿站市镇了。
叶承影夫妇的到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飞虎队的人当然更为警惕,早已经守在西院,只要一言不合,大有拿人的势态!
这夫妇俩一看这院子内的阵势,却不动声色,把那个巨大的木箱子搁在一处屋檐下,也没再有所动作,盘膝坐在屋檐下,打坐养神。
跟随两人而来的,只有于飞将军。他也没料到飞虎队的人会插手此事,不由尴尬地咳了一声,朝着王达一拱手:“王大人,馆里出了点怪事,我请了两个高人前来捉妖,这不算违法吧?”
“捉个屁的妖!于将军,你当年也是灵王提携,才平步青云,十年前那档子事,若不是是灵王保了你的性命,你哪里还能在这里清闲?你引外人来这馆里闹腾,还专门和咱们这些住在西院的王府亲属随从过不去,你安的是什么心?”一个人站了出来,忽然戟指大声质问起来。
这一路南下,灵王府内真正有身份的直系亲属,其实无人跟随,全是身份低微的奴婢和武师,以及一些愿意跟随灵王入驻云南故里的食客。这其中缘由,自然是灵王府内的大老爷和二老爷,知道自己的儿子侄子并未真正死去,而特意安排的。
这些人里面,最有说话权的,便是小月和四个护丧的护院武师。
此时质问于飞的,便是唐四,“鬼手”唐前。
唐四原本是寸步不离,守在灵柩旁边,不过武大早已经知晓有高人要来破坏这次南下,所以还是不放心,在看到叶承影夫妇走进驿馆之后,便吩咐唐四前去照应,以防节外生枝。
在王府老爷子木勤的密令里,保护灵柩和嫦玉楚的生命安全,是他们四个守灵人的唯一职责。尽管他知道嫦玉楚身边有自己的妹妹小月看护足够了,但是还是不放心。
因为他是青丝观的第四代银符弟子,他认识“断虹飞雪”,而这夫妇俩,却不认识他这种最为低阶的银符弟子。
或许他还不惧怕断虹飞雪,但是当他见到那个巨大的木箱子之后,就本能地想起一个传说,这个传说如果是真的,那么,今日必有一战,这一战,死伤的不会是一两个人,很可能是整个驿馆和整个野狐岭的人类!
他知道最重要的是灵王的尸身不能受损,所以只能吩咐唐四去后院照应。
唐四,也叫唐前,此人心思慎密,稳重坚韧,很有江湖经验,是蜀中唐门最优秀的当代弟子。唐门是举世闻名的暗器世家,但在清朝时期,已经衰落,只是唐门的很多秘技,在唐前身上,依然有很奇妙的体现。
其实“鬼手”唐前的战力,在十三个王府护院武师里面,不会输给任何人,据说他全身无一处不是暗器,举手抬足,都足以致人性命!
所以唐前,成了这个特殊时候,王府的说话人。
也只有他,敢如此不客气地质问一个参将。
于飞自然认识唐前,倒不是因为唐前是王府的护院,而是“鬼手”这个名号,在江湖上实在太有名了!
他有时候很佩服自己敬仰的灵王,居然连“鬼手”和“九命神龙”这样的绝世高手,都收入麾下,列为心腹。
而且本质上,唐前和自己都是灵王的死忠,就算唐前怎么骂自己,他也不会真的生气。
所以他不怒反笑:“唐兄,忠臣不事二主,你看末将会是为难诸位之人吗?凡是王府中人,我都不会为难,但是王府之外的人,我就另当别论,特别是某个把灵王害死的祸水!”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嫦玉楚和灵王的绯闻,早已经人尽皆知,于飞说的祸水,很显然是指嫦玉楚无疑,他如果真的为此迁怒嫦玉楚,倒也无可厚非。
其实王府的人对于嫦玉楚此人,也是感触复杂,按理说很多人都嫉恨她,因为她,灵王才身败名裂,死于非命!但是府内的老爷子和祖奶奶却似乎有意无意地袒护着这个神秘的天之骄女,所以这些下人也无法判定对错,只能保持中立态度。
于飞一番话,也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就连唐前也愣住了,感觉无话可说,便沉默了。
一直旁观的王达说话了:“于将军,你这是公报私仇!我可不管你们王府的私家恩怨。嫦玉楚现在是流放的犯人,在她安全到达云南之前,谁也别想动她!”
屋檐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承影忽然睁开眼睛,说道:“王大人,何妨看看这个。”话间一扬手,手中飞出一个物件,这物件去势如电,但是到了王达眼前却倏然一顿,缓了下来。